當你想要擁抱的人警惕萬物,并且防備心很重。是強行撬開他的尖銳,還是溫情以待、期待其主動展開柔軟?
————
如果想要養一隻膽小怕人的刺猬當寵物,主人家要如何與其接觸和擁抱?
是強硬的将他的刺全部拔下來,撬開能保護他的硬殼,讓他隻能接受自己的觸摸;還是帶上厚厚的手套,将防護添上一層又一層?
可…若是主人家,實在是想要表達自己的喜愛,非要貼着心口、去擁抱對方呢?
洛冰河有些不太希望沈清秋清醒了。
昏迷的沈清秋,洛冰河雖然譴責自己,卻能真正的将對方擁入懷中。
受傷的沈清秋,洛冰河可以理所應當的為對方收整衣物,處理傷口。
沒辦法自主喝藥的沈清秋,洛冰河可以小心謹慎的按壓對方的唇齒,揉捏對方的下颚,‘幫助’對方将藥物順下去。
至于在其中發生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也無非是兩人之間的小樂趣;即便洛冰河十分害怕對方睜眼,卻還是樂此不疲的‘照料’。
可現在——
清醒的沈清秋,雖然隻能言語上讓他滾,神情上和行為上,都是那麼的抵觸和反感。
就算是洛冰河想喂對方一些清水,沈清秋都要掙紮着奪過去,看着洛冰河喝完一口、确認沒毒才會飲下。
一開始,洛冰河心裡是歡喜的。
兩人用同一個杯子、喝同一碗茶。怎麼不算‘滿飲此殘茶,定白首之約’?
隻是——
沈清秋過于嚴肅的神情,滿眼懷疑和警惕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一樣的視線,動作粗魯到幾乎寫滿了‘抗拒’的身體語言。
都在表明一件事:
沈清秋怕洛冰河下毒,甚至在用洛冰河試毒。
明明……是洛冰河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去為對方尋找藥材、熬煮藥膳,又精心籌備沈清秋的衣食住行,幫這個卧床不起、無自理能力的病人維護最基礎的體面。
如果洛冰河真的想下毒,幹嘛不直接在一開始直接不治療?如果他真的心懷不軌,又何必在當初将他救下?如果他本性為惡,幹什麼要将毫無反抗之力的沈清秋一點點調養得面色紅潤?
他做了那麼多,他師尊還是‘懷疑’他、‘警惕’他、‘防備’他。
真是太不友好了。
洛冰河真的會傷心、會覺得好心被辜負的!
但那又如何呢?誰讓洛冰河就是想要得到沈清秋的關注,希望主動付出溫情,軟化沈清秋的态度,令他将自己當成真正的‘弟子’;繼而與對方更多的接觸,甚至一點點入侵對方的空間,成為與對方攜手同行之人?
先喜歡上的,就是要花精力去讓對方看見;花時間去與對方接觸;認真制定和執行計劃,一點點打開對方的心防,建立及其不容易産生的信任和依賴啊。
洛冰河看過沈清秋的記憶,知道他師尊是一隻被人傷害過、不得已隻能對萬物樹立起尖刺、對所有人警惕防備的刺猬。
當你想要擁抱的人警惕萬物,并且防備心很重。是強行撬開他的尖銳,還是溫情以待、期待其主動展開柔軟?
尤其是,如果洛冰河真的‘嘗試’去強硬拔除……以沈清秋的強烈反抗,估計他們必然會走到雙殺的局面。
‘難啊。’
洛冰河歎口氣。
憑什麼沈清秋在其他人身上受到的傷害,卻要他這個‘後來者’為其彌補呢。
真正該為他說道歉的人,明明滿是機會,卻為何——從不曾真的講清楚一切,斬斷沈清秋對那人的糾結與憤恨、期待與失望?
可是以沈清秋的别扭性子,就算是嶽清源‘誠懇道歉’,沈清秋也會不屑一顧、認為傷害已成,愧意和彌補都是沒用的東西吧。
但嶽清源的‘不直截了斷’,又在不停的勾着沈清秋的期待,總會在對方說話之時将視線投過去。然後在‘并沒有得到歉意’後忍不住的失望,最後成為再也不想付出信任的絕望。
嶽清源,嶽掌門。
真的是……
好算計啊。
‘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