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幫我,保住這個孩子。”阿衡用盡全身的力氣,握着宇文憲的手:“求求你,幫我保住他,這是阿肅唯一的孩子,是他唯一留給我的…..”
話還沒有說完,阿衡兩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了知覺。
阿衡這一覺,睡了三天,她醒來的那一刻,便看到趴在床前的宇文憲,“宇文憲,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阿衡……”這一刻,宇文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阿衡閉上了眼睛,宇文憲頹喪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孩子沒了,她與阿肅的孩子沒了,她真是沒用,連個孩子都護不住。
看着一臉生無可戀的阿衡,宇文憲狠狠的在床頭,錘了兩下:“阿衡,你給本王好好的活着!”
“我宇文憲,在此立誓,我會讓傷害過他,與他未出世孩子的人,血債血償,我要你親眼看看他們的下場!”
自此以後,阿衡再也沒有見過宇文憲,而這漫長的四年的時間裡,宇文憲這個名字,也隻是在人們的談資中提到,他的大軍,一日日的逼近邺城。
而阿衡的心卻像一壇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在四年前離開邺城,阿衡找到昌儀。
“王妃,你可還好?”
阿衡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接連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孩子,她真的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張張開的弓箭,輕輕的一碰就會斷開。
“那日孝瓘哥哥告訴,我斛律一族被滅,我也試圖了此殘生,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這世上都沒有了。”
“那時真的一心求死,可是孝瓘哥哥,告訴我若是我死了,那些人,便再也沒有一個人會記得,隻要我還活着,他們便被還有一個人牽挂着。”
“為了他們,我也要好好的活着。王妃,世上再也沒有蘭陵王了,也不會有人記得,曾經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将軍了。”
“所以王妃不管多麼苦,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因為這世上,也隻有你才會深深的記着他,記着他所有的一切。”
阿衡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昌儀歎了一口氣,問道:“王妃今天是來取殿下的面具的?”
阿衡點點頭。
昌儀遞給她一個布包:“孝瓘哥哥的面具,不再我這裡,在這布包裡,你一看便知。”
“王妃,孝瓘哥哥很愛你,這是他為了讓你活下去的勇氣。”
阿衡用顫抖的手打開了布包,裡面有一封信和一張地圖,信中寫道:
阿衡,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這一世,終究是我辜負了你的情深,這一生我從來沒有後悔,自己做的那些決定。
斛律将軍的去世,是斬斷我對朝廷期望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厭惡這渾濁的世界,但是偏偏在這渾濁的世上,有一個你,留你一個人,我真的萬分不安心。
我也曾動過,讓你随我一起而去的念頭,後來我還是放棄了,但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無論我是生還是死,隻求你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這個面具,我已經命人分散,在大江南北,并繪制了地圖一份,你不要孤單,你替我一一将它們巡回,最後在黏成原來的模樣。
等到你累的那一天,你帶着它來尋我可好?
那一日,阿衡讀完信沉默的,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第二日便不見了蹤迹。
從此,蘭陵王妃就像失了蹤迹,再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四年後,阿衡将面具,所有的碎片,找到重新回到這裡。
“昌儀,你打算如何?”阿衡問道。
“我願終身在此,不再踏入紅塵,”昌儀給她倒了一杯茶:“這些年,王妃可找到那副面具了?”
“恩,我終于可以去見他了。”
“聽說。周軍已經快兵臨城下了,王妃為何這個時候回來?”
“也許,是想替他,最後看一眼這山河。”
這時,突然有人打斷他們:“王妃,有人在外面等您。”
阿衡剛想說不見,卻被昌儀止住:“王妃,她算是我一位舊友,她已經來尋你多次,既然今日碰上,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去與她見上一面如何?”
“你就是蘭陵王妃?”
“是,不知您是?”
“本宮便是馮小憐。”
“不知貴妃找我所為何事?”
“來找王妃做一筆交易。”
“與皇妃做交易?我怕我拿不出籌碼。”
“王妃手上怎麼會沒有籌碼?”
“那請問皇妃,籌碼是……”
“周國的齊王宇文憲。”
阿衡的眼睛一眯:“不曉得皇妃,聽誰說的,這個籌碼,我拿不出。”
“我知道,蘭陵郡王與齊王宇文憲,是有些交情的,而你與蘭陵郡王的還未出生的孩子,也是在他的面前失去的,想必他的心裡,也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