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琬卻很認真的說:“哪怕是假的,我也要試一試,”他頓了頓,擡起頭看向天空:“我想知道大哥,大哥最後想對我們說什麼,或者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為完成的心願。”
高孝瓘想告訴他,他們好好的活着,就是大哥最後的心願,但看着高孝琬期盼的神色,終究什麼都沒有說,有期盼就會有希望,就讓他的三哥這樣吧!
“對了,你幫我跑一趟洛陽吧。”高孝琬突然想起了什麼:“幸好你提醒了我,這幾日佛牙晚上比較明亮,我想守着。”
“好。”正好他也想出去透透氣,如今的邺城,壓的他喘不過氣。
“我就知道,你不會推脫。”高孝琬拍了怕他的肩膀:“我在家等你,你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等你回來,我們兄弟喝一杯。”
“好啊,好長時間,都沒有與三哥大醉一場了。”
“那就說定了。”
隻是世間注定,有些諾言無法實現,這就叫做天意弄人。
第二日一早,高孝瓘策馬出了邺城,那時高孝瓘想,他隻是出門辦事,卻不曾想,再回來卻成了一場喪事。
和士開知道,高孝琬命人照着他的模樣,紮了草人後,心裡很不舒服,恰逢這幾日,高湛舊疾複發,他便将此事,對高湛提了一下:“河間王在自家的花園裡,紮草人靶子,聽他們說,樣子很像陛下,河間王每天朝靶子射箭。”
高湛不以為然道:“你認為,朕現在身體不适與此有關?”
“這臣不知。”和士開惶恐的說道:“不過臣還聽說,河間王得到一顆佛牙,佛牙是有靈性的,但河間王卻沒有進貢給皇上,想必是因為河南王的死,令河間王新生怨恨吧。”
“他敢!”高湛震怒:“來人,去河間王府上,給朕搜。”
旁邊的和士開的嘴角,咧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在河間王的府上,不但搜出了佛牙,還在倉庫裡,翻出了幾百杆長矛和一些帆旗,高湛大驚,立刻下令,将高孝琬全家逮捕審訊。
很快,高孝琬下獄審訊。
審訊中,有人趁機誣告高孝琬,說他常常面對皇上的畫像哭泣。
高湛勃然大怒,便令人拿着鞭仗去,打高孝琬,而高孝琬從小錦衣玉食,連過世的高澄,都沒有打過他,自然經不住鞭仗的抽打,疼着喊道:“叔父饒命。”
高湛聽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更加惱怒:“你叫我叔父?”
高孝琬想喚起高湛的微弱的親情: “臣是神武皇帝的嫡孫,文襄皇帝的嫡子,魏孝靜皇帝的外甥,怎麼就不能稱你為叔父呢?”
高孝琬的一番話,不但沒有喚起高湛,對親情的最後一點憐惜,反而是火上澆油,再加上高孝琬竟然敢頂嘴,高湛便奪過近侍手中的鞭仗,上去一棍子。
咔嚓一下,高孝琬大叫了一聲,整個人抽搐了,好疼 啊,高孝琬感覺到,周圍都模糊了,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模糊中,他好像聽到了,他四弟的聲音,聽到他說:“三哥,你在堅持一下,我帶你回家,帶你找大夫……三哥你再堅持一下,你還沒有陪我喝酒,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的……”
高孝琬用沾滿鮮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臉:“你是誰?”
“我是老四啊,我是你四弟高孝瓘啊,”他握着高孝琬的手:“不要睡,不要睡,三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是老四啊,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我帶你回家來了,三哥你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回來好啊,”高孝琬迷離的,看着他:“以後,以後你要好好的,幫我照顧我的母親,還有五弟,還有……”
他真的不甘心啊,世上還有那麼多的牽挂,他還這樣的年輕,他甚至還來不及,與他的四弟大醉一場,就這樣匆匆的離開了。
“三哥,三哥.......”高孝瓘見他不再說話,他的手也漸漸垂下,最後連微弱的氣息,也消失了。
“蘭陵王,你竟敢闖皇宮!你可知罪?”和士開見高孝琬終于咽氣,長長噓出一口氣,又看到抱着高孝琬的蘭陵王。
這個蘭陵王,在整個高家的存在感,并不強,但是現在他,整個人身上散發的,除了濃濃的哀傷外,還有人擋殺人,遇佛殺佛的決絕。
高孝瓘緊緊的抱着他的三哥,視和士開為空氣般。
和士開被尴尬的,晾在了一邊,小心的看了看高湛的臉色,自從高孝瓘闖進大殿的那一刻,高湛也隻是最初有過一絲詫異,随後都是冷冷的看着他,“行了,河間王都死了,怎麼堂堂的蘭陵王,打算在朕的大殿上哭喪!”
高孝瓘沒有擡頭,隻是問道:“河間王到底所犯何事,惹怒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