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江澈的臉看不清神色,他愉悅地勾起嘴角,心裡有些激動,像是一個釣魚高手等了幾天幾夜終于釣捕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大魚,但是他現在不能聲張,一個合格的狩獵者知道必須在獵物放松警惕時才能捕到最滿意的獵物。
江澈在聽到白竹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時,像一個雕塑突然被賦予了生命,他驚喜地仰頭,好像位上的白竹是他的全世界,他略帶興奮地問:“真的嗎?”
白竹在開口的那一刻就想咬掉舌頭,他後悔了,可是後悔也晚了,他怎麼能拒絕一個需要幫助、無家可歸、可憐兮兮的小狗呢?
他相信任何人都拒絕不了,他懊惱地揉了揉眉心,斟酌地開口,“你……”
江澈沒等他說完,馬上體貼地給他下台階:“要不然還是算了吧,太麻煩了。”
白竹看着江澈狼狽地坐在那裡,眼裡充滿了失望。
白竹:“……”
你要是真為我着想就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事已至此,白竹歎了口氣,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像他這樣的“君子”還是說到做到為好。
他不輕不重地踢了踢江澈,“起來吧,暑假和我住。”
江澈眼裡同時綻放了上萬朵煙花,亮得白竹不敢直視。
白竹見江澈還愣在原地,打了一下他的腦袋,“還走不走,三分鐘,過時不候。”
江澈連忙點頭,胡亂收拾了東西,拉着行李箱,慌不疊地,“走。”
白竹看着江澈拉着一個行李箱,目光十分堅定,他疑惑地想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他私奔去呢?
*
到了江澈上次來過的高檔小區。
江澈看着上次因特殊原因什麼都沒來得及看的綠化環境,頗有種熹妃回宮的架勢,我可跟上次不同,鈕钴祿.江正了正衣領,他現在大不同了!
這次可是皇帝.白竹親自接臣妾回宮的,江澈腦裡上演了一部徐錦秀會拉着他看的宮鬥大戲。
白竹把車停進停車區,打量着江澈得意地整整衣領的動作,懷疑他腦袋還沒好全。
算了,他身為學長兼朋友會好好包容江病人的。
江澈完全不知在白竹眼裡他現在已經打上“腦袋壞了”的标簽,一臉新奇地環視着白竹帶他回家的路。
白竹見江澈仿若“江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心裡悄悄地歎氣,希望江澈快點恢複正常,等有時間再帶他去檢查一遍吧。
進了家,江澈拘謹地站着,完全不像上次他那樣熟練的好像在自家一樣。
白竹換好鞋,擡頭見江澈跟個木頭人似的,“……”。
對病人要有耐心,白竹心裡安慰自己,轉頭,“傻站着幹嘛?還不換鞋!”
跟我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江澈趕忙彎腰,換上一次性拖鞋。
白竹徑直往真皮沙發坐去,“冰箱裡有飲料,幫我拿一瓶可樂。”
江澈拿了一瓶可樂和一瓶礦泉水,骨節分明的手在接觸到白竹的一瞬間,冷意順着江澈傳到了白竹的指尖,他不覺縮了一下指尖,他後知後覺地認為不應該讓小江拿一瓶冰鎮的。
白竹輕咳幾下,“既然和我住,那你就要遵守我的規則,适應我的生活習慣。”
江澈點頭:“沒有異議。”
白竹:“你有你就出去。”
江澈瑟瑟發抖:“什麼規則?”
白竹站起身,往嘴裡灌了一口可樂,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很好地消解掉六月的炎熱,白竹舒暢地呼氣,“第一,早上不要叫我。”
江澈知道白竹起床氣的威力,贊歎地點頭,他舉起右手,做了個标準的上課有問題的動作,“那……早飯如果做多了呢?”
白竹pass:“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江澈一擊:“吃早飯對身體好,我可以把做多的保溫等哥醒。”
白竹思索了一會兒,想到江澈手藝還不錯,通過:“行吧,但是不準打擾我睡覺。”
江澈頭如搗蒜,決定把第一條奉為在家裡生存下去的真經。
白竹:“第二條,不可以對我的任何生活習慣指手畫腳。”
江澈保證:“記下了。”
白竹摸了把光滑的下颌,“第三嘛,我沒想好,以後再說。”
江澈鄭重地舉手發言:“報告,我有一個問題。”
白竹可不是一言堂的暴君,他喝着可樂,漫不經心地說:“講。”
江澈:“我可以用做家務抵房租嗎?”
白竹深思,搖頭:“不行,你不能搶阿姨的飯碗。”
江澈的眼神黯淡。
“不過”,白竹補充道,“你可以用做飯和洗碗代替。”
江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自告奮勇地表示:“沒問題,一定把哥您伺候好了。”
白竹:“哈哈哈,好,我等着江大廚的拿手好戲。”
“對了,你的房間還是那間客房。”
*
晚飯,白竹津津有味地吃着酸醋魚,覺得自己的決定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江澈做的飯都很和他的口味。
飯飽喝足後,白竹滿意地看着江澈自覺地收拾碗筷、擦桌子,不禁愉悅地笑起來,這可比做飯阿姨和保潔省事多了。
白竹走到廚房門口,懶洋洋地倚着牆壁,“對了,小江。”
江澈沒回頭,專注于手上的餐具,溫柔的嗓音像一塊柔軟的絲綢,“怎麼了,哥。”
白竹翻着手機,“剛才你做飯的時候,張池給我發消息了。”
“啪嚓”一聲,是玻璃杯子碎掉的聲音,響亮而刺耳,江澈身形一頓,蹲下身面無表情地蹲下身,伸手開始一片一片的撿起。
白竹着急地說:“不要用手。”
江澈見白竹打算過來,有些着急,聲音提高,下意識命令地說:“别動!”
白竹條件反射般定住了,他退後幾步,“你等一下。”說完自己去陽台,不一會兒,拎着掃把和垃圾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