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嗚嗚……”

墨明燭滿腦袋是梅雪時敲出來的包，躲在梅雪時懷裡嗷嗚了好久，“師尊一定是不疼我了，我頭痛，師尊給弟子揉揉…”

“丢臉。閉嘴。”梅雪時木着臉用靈力消了他頭上的痛包。

墨明燭才消停下來，讨好似的蹭了蹭梅雪時的肩膀，“徒弟就知道師尊嘴硬心軟，不會放任徒弟頭痛…”

梅雪時冷着臉拖屍體一樣把墨明燭從河邊拖走了。

身為一條龍，墨明燭不懂得為什麼師尊對情欲一事諱莫如深，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羞恥的。

除了那次看春.宮圖，想到了師尊，他覺得羞愧之外，他都沒對師尊有過别的猜想。

他喜歡師尊，有時午夜夢回會燥熱而醒，每一次都沒告訴過師尊，他以為是自己有問題，但是看過書了才懂，食色性也，對喜歡的人抒發欲望是生命的本能，也是很私人的情緒，并不丢臉。

而且雙修也沒壞處啊？

墨明燭神魂遊離地跟着梅雪時走，直到頭差點撞到師尊，連忙停住了腳。

梅雪時：“看着點路，别毛毛躁躁的。”

墨明燭：“唔。”

他們到了内城門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梅雪時道：“此處是南歸門的勢力範圍，城中鎮壓着一口合葬棺，是雁城唯一的風水交彙處，也是修仙界中人進出雲州的要塞。”

墨明燭回過神，“誰和誰的合葬棺？”

“南歸門主與夫人的合葬棺。南歸門追崇一生一世，一雙璧人，因而劍道無雙，殺盡天下負心人。像是合歡宗、無情道這類，追崇天下為我所用、甚至殺妻殺夫證道的宗門，都不受雲州文化歡迎。”

墨明燭不解：“那殺妻證道這種事是錯的嗎？”

“沒有錯。”梅雪時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南歸門這樣對道侶忠貞不渝的宗門也沒有錯，不過是不同的修士對于堅守道心的不同表現罷了。”

“哦，師尊，那麼昆侖宗的宗旨呢？”

“困潦則獨善其身，隆盛則兼濟天下。你沒背門訓？”

“我…我…”

“回去罰抄寫五百遍！”

“啊？！師尊啊，我的好師尊，求求你了，”墨明燭拽着他的手晃悠，“太多了，我才剛學會寫字，你行行好，别罰我那麼多遍啊……”

梅雪時鐵面無私：“求饒也沒有用，少一遍都不行。”

墨明燭欲哭無淚，但自知肯定是逃不過去了，“師尊不疼我了。”

梅雪時道：“正是因為疼你，才罰你，為師怎麼不去罰大街上路過的人？”

墨明燭想了想：“師尊說的有道理。”

梅雪時露出神秘的微笑。

師徒二人說着走着，殊不知周圍路過的人都在看他們。

梅雪時天生一張溫潤的谪仙面，鳳眼絕豔，像是冷淡霜雪間平添的清寒歲月，寬袍廣袖，雪發如瀑，隻一根上弦月檀木簪穿過了一頂不綴珠玉的纏絲冰蓮冠，在月華光翳間，至高也至清冷的冰蓮，仿若不染片塵。

他出現在雁城的街上，頗有“當是神仙臨紫府”的意頭，那雙長睫如羽，若非墨明燭離得近，旁人不留神，是不敢往他臉上仔細看的。

有師如此，墨明燭突然覺得被罰也沒那麼痛苦了。

城中滿是元寶槭樹飄落的紅葉，街頭賣着各種各樣的吃喝玩樂雜物，遠道而來的修士們三五成群，少年人勾肩搭背打趣，年齡大一些坐在道邊喝茶聽說書聽戲，熱熱鬧鬧的人間景象，讓墨明燭四處張望，看不過來的新鮮。

梅雪時見多了，不覺得新奇，隻是怕墨明燭被魔道那群人截走了，便用一條靈絲勾在墨明燭手臂上，二人離得極近，肩并肩走在大街上。

墨明燭：“師尊，你看，這麼多吃的！”

身旁的白稚：“這龍怎麼就知道吃？”

孟玄烨溫柔一笑：“雲州喜歡把食物做的花樣百出，宵夜也精緻無比，大師兄喜歡也是很正常的事。”

墨明燭細嗅香氣，聞的入迷，眼神不住的在攤子上流連，小籠包，胡辣湯，羊雙腸湯，燒餅羊肉，桶子雞，羊肉湯……

聞之舌根生津，口水蓄滿一瓯，牙根癢的厲害。

奶白的霧氣雲煙似的輕盈濃厚，香味兒一直從長街南巷口飄到北街尾，街巷高閣，人們衣袂垂袖，略帶坡度的長路百裡長，沿街小店裡，鍋鏟翻飛，油滴在鍋裡翻滾熟透，爐竈火焰高聳赤紅，抓上一把辣椒鹽一撒，一走近了，熱辣鮮香的氣味直往顱頂裡鑽，喧嚣熱鬧得厲害。

有個人撞到了墨明燭，還吓了一跳，梅雪時發現這是南歸門家主乘坐的轎子樣式，家徽是一隻金剛羚羊。

梅雪時道：“抱歉。”說罷便帶着墨明燭離開。

小厮撓了撓腦袋，嘶了一聲，仔細盯着梅雪時背影看，瞥了轎子裡一眼，小聲道：“公子，那好像是梅宗師吧？”

轎子裡人撩開簾子，“當真是梅宗師？停轎停轎，梅宗師請等等南某！”

梅雪時停步，南歸門掌門大公子南知行快速走下轎子，行了一禮，“梅宗師遠途行來，想必還不曾見過雲州的文化淵源，今晚城中萬寶樓有名品拍賣，去看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