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燭确認自己沒見過這人,但是能從梅雪時臉上讀出一份不耐煩的不喜。
師尊不喜的,他也不會給好臉色。
隻是為何師尊要打掉他..第三條腿?龍族生來皆有第四條腿,這又不是他的錯!
聞鸷盯着墨明燭,墨明燭也盯着他,發現對方視線轉移到師尊身上,在梅雪時臉上繞過了三圈。
“師尊,此人是誰?”
梅雪時:“魔尊聞鸷。曾經兩次敗在我手下,險些喪命。”
聞鸷臉上挂不住,“你不說,沒人能知曉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是,你現在病成這個樣子,這般嬌貴是演給誰看?就知道用這張臉勾引人嗎?”
墨明燭道:“病了又如何?沒有人能夠打敗我師尊。”
聞鸷身邊很快就出現兩名來路不明的黑衣修士,對聞鸷耳語什麼,聞鸷一擡手打斷了他們的話頭,“沒看見我在和梅宗師說話?”
“梅、梅宗師?”兩個黑衣修士猛地看向梅雪時,頓時兩股戰戰,臉上鐵青一片。
聞鸷道:“小蓮花,今天晚上算我倒黴,剛到雁城就被你撞上,你最好小心點,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把你劫走了,帶回去當道侶。”
墨明燭眉頭一緊,“你管誰叫小蓮花?什麼道侶?”
聞鸷觀察他一會兒,撫掌大笑道:“不愧是師徒,連反應都一樣。我還以為墨清頭一回收徒收了個什麼貨色,原來是條連道侶都不懂什麼意思的傻子!”
墨明燭俊美的臉頰微微不虞。
聞鸷邪氣的雙眼血紅詭異,竟像是入了魔一般,他拇指同食指一道收緊,掐着扳指,似笑非笑:“瞪我幹什麼?你咬我啊?正好試試你的本事。”
“好啊。”墨明燭身上開始散發出淡淡的氣場,暗流湧動,野性難馴的眼眸暗暗勾勒出殺意。
聞鸷有點笑不出來了,笑容在臉上漸漸消失,“你是——”聞鸷防備,“誰?”
梅雪時看了墨明燭一眼,猛地拉住他,低聲示意他冷靜,随即把他扯到身後去,面不改色道:“你有本事就可以試試。但是我昆侖宗内任何一名弟子,你若是敢碰他們一根頭發,我會讓你後悔出現在雁城。你我若是相安無事,你不在此生事,殘害生靈,我還可放你一條生路。”
聞鸷道:“我知道,這絕不是威脅,而是告知。”
梅雪時語氣平淡,素衣薄服,雪白長發被晚風微微揚起,他像一根定海神針,氣場鎮定從容。
有不少修士都來看熱鬧,等他們打起來。
但圍觀群衆都沒敢起哄架秧子,似乎是忌憚他當場發怒,畢竟他看起來就不太好惹。
聞鸷擡起一雙長眸,緊緊盯住他,而後,低沉的聲音直接傳音進了梅雪時耳朵裡,震得他耳鳴顫動。
“難不成你還要參賽?”
梅雪時道:“我送徒弟參賽。”
聞鸷:“你徒弟那樣的愣頭青,去了也是給你丢人,不如交由我帶回魔城。”
魔尊把魔龍帶回魔城…這不是系統說的嗎?
梅雪時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如臨大敵,拔劍,勃然大怒:“混帳東西,口出狂言,也不知深淺!”
路人聽不見他們的傳音入密,還不明白這仙尊好端端的為什麼生氣,直到他祭出枯榮劍——
“大神武枯榮?!”
“梅宗師??”
“天呐媽媽啊發生了什麼?我看到活着的梅宗師了!!”
“如果是梅宗師的話,那一怒之下要當街砍人也不足為奇了!”
論道大會臨近,修士數量與日俱增,很快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聞鸷眼瞳似有震顫,晃了兩晃,“梅墨清,你為了個小兔崽子要殺我?”
梅雪時怒道:“難不成你以為你與我是多深的交情?”
聞鸷道:“我以為至少這世上還有一人懂我,便是你。”
梅雪時:“你在放什麼厥詞?”
聞鸷雙眸更紅,摩挲幾下手指頭,心頭更加躁動,“梅墨清,你病成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與你動手,省得别人說我恃強淩弱。”
梅雪時不耐煩:“少廢話,要打便打。”
說完這話,梅雪時還低頭咳了咳,手指輕輕按住了胸口作祟的蠱蟲,擡眸看他,眼尾泛紅,靜靜道:“怎麼,覺得我不配成為你對手?”
聞鸷道:“不配…?”
雖然知道他眼角有淚是咳血咳的,可是心突然就被揉了一下,一種莫名的燥熱再一次浮上心頭,讓他心頭那一處瞬間覺醒。
“能不能把宿敵先奸後殺?”聞鸷道:“實在太有吸引力了。”
眼前這脆弱昳麗的男子即刻愠怒,冷肅着臉,長身玉立,持劍而來,毫不留情的持劍而來。
聞鸷從來不怕死,他一腳踩進死生邊緣多少回了,哪回都沒人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他覺得梅墨清現在根本都不用拔劍,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用那雙薄紅的丹鳳眼無聲的說,受死。
劍鋒如芒,聞鸷躲閃不及,幾乎是一瞬間劍刃就在眼前,聞鸷隻能擡掌硬抗,瞳孔不自覺緊縮一下,嘴上卻不留情,壓低聲音:“宿敵,我還未向你報那雙劍之仇,因為那一劍,我足不出戶,休養了幾百年,這筆帳,誰來算?”
“我這就給你再休息五百年的機會,拔劍吧,别到了第二天别人說我欺負一個無名小卒。”梅雪時雙眸輕阖,睜開,眼皮子朝下,眼珠子朝上,冷冽而瞧不起人的模樣。
聞鸷看着他那張臉,氣得牙根都疼,“無名小卒?!老子是——”
梅雪時挑眉:“是什麼?”
聞鸷見人越聚越多,不得已道:“我會回來的。”
梅雪時:“不回來是孫子。”
緊接着,聞鸷心不甘情不願地帶着幾個黑衣修士消失了。
梅雪時心情很沉重,魔尊卷土重來是必然的事實,今夜本該是墨明燭和聞鸷的第一次友好會面,但并沒達成這一成就。
還算好事。
梅雪時心裡頓時一輕松,感覺彌漫在頭頂的愁雲慘淡都煙消雲散。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好不容易養大的小龍崽子,要是跟聞鸷跑了,他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今天也無意之中拯救了修仙界呢。
梅雪時睜開佛眼,看着聞鸷遠去的方向,垂眸取出袖口中乾坤戒,放了一縷銀白無暇的靈氣,嗓音清冷,卻很是平和:“去追,若他敢傷任何人性命,你不必知會我,直接殺了他。”
魂魄得令,三蹦兩跳,竟然一眨眼就沒了影蹤。
衆人新奇地看着紙人,“好精妙的符箓術!”
“以前從未在古書上見過。”
“不愧是梅宗師,我就知道他什麼都會!”
梅雪時并沒說話。魂體寄生符,這也是禁術,隻是圍觀的修士裡懂得高級符箓術的人不多,若是高手在此,恐怕會呵斥他不守規矩,竟敢把魂魄附加在符箓上,極有可能走火入魔,靈魂破裂,生出心魔,等到符箓的靈力不夠,無法再約束魂體,魂體肆意殺人就釀成災禍了。
除了梅雪時,沒有人能操控這些術法。
修真界的上層階級驅逐他、诋毀他,是很正常的。私下裡,有人來求學,梅雪時拒絕,挨罵了不少。
但是無論如何,梅雪時也不會把禁術教給任何人,一是禁術不該廣為流傳,落入有心人之手;二是對于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他非常不齒。
梅雪時望着那魂魄入神,連墨明燭出現在他身後都沒發覺。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