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水傷想要否認,可她認真想了想昨夜的話,開口卻說:“是,沒錯。我什麼都知道。全都是我殺的,趙得真的爹也是我殺的——你們在座所有人的爹都是我殺的。”
她都說過那些人要真被她一句話說死了,那她就承認一切皆是她所為,她當然一言九鼎。
更何況看危鳴晨與趙得真的眼神,她不覺得自己否認了她們便會信。
她已徹底放棄掙紮了。
傅水傷這話說得十分随意,任誰都看得出來她不過是被問煩了随口胡謅。
可危鳴晨竟還認真去問:“那你可知他們接下來有何謀劃?”
柳乘風在鐘鼓樓上做什麼,京郊營地被設下的機關有什麼用處……
……扶搖王室那群人,又究竟躲在什麼地方。
“知道。”傅水傷被她那認真的神色弄得極為無語,她輕輕翻白眼,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了,“知道也不告訴你們。”
“什麼都讓我做了,要你們還有何用?”
危鳴晨聞言竟也隻是微微點頭,那樣子看起來好似萬分贊同。她想傅水傷做得已足夠多了,京都所有仠細都被她揪了出來。若是都到了這般地步,竟還要靠傅水傷才能繼續查下去,那她應當先把皇位讓給傅水傷才是。
她想了想,便去問池之澈,“朕記得下月十八日,就是扶搖舊臣來京都朝拜的日子。”
池之澈點頭,她便又道:“這次他們來了,便不必回去了。”
她原本準備的便是同時對付肖獻南與扶搖王室,而殺肖獻南過于簡單了,她許多謀劃根本沒能用上,倒剛好拿來送給三王男。
五年前便是她手下敗将。雖說這些年忙着扶疏境内之事,沒有精力去對付他們,可當年她們幾乎是同時對上扶搖與扶疏兩國,猶能勝利,一統為東扶。如今隻不過是一個被她們逼困在山林裡躲藏五年的扶搖舊王室而已,更應是不足為懼。
她不會再猶猶豫豫地害怕些根本不存在的事了。
而丘執玉此時終于趕了過來。幾人便又将之前的話與她重複了一遍。
她也先看了看傅水傷,才道:“我想他們之前按兵不動,或許是想要先讓肖獻南為他們試探一番,看看我們如今實力如何。他們留在宮中的細作定然是看到了長明樓、看到了葉仙尊。如此他們還要來攻打,恐怕是摸清我們底細後,依舊自認為勝券在握。”
“那他們一定也是有仙尊相助。三王男不傻,不大可能被莫善那樣的人欺騙。他請去的仙尊可能與葉仙尊不相上下。”
她方一說完,趙得真便立即點頭,“傅水傷早也知道了。”
“昨日我們到京郊懸崖底下,她命令那些風狼将我們帶到一個死去數月的人身邊。那人是個修道者,身上還有一個刻着鐘鼓樓三字的腰牌。”
趙得真仔細說了昨日之事,又示意傅水傷拿出玉牌。傅水傷便慢吞吞掏出來給她們看。
“今日我已讓執玉派人去驗屍,那人死在約九個月前。”趙得真又去問池之澈,“那個柳乘風是何時搬來京都城中的?”
池之澈上午時才剛看過柳乘風的京都留居證,便道:“九個月前。”
趙得真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她道:“三王男請的仙尊一定與鐘鼓樓、與柳乘風相關。我們該請葉仙尊去查一查那個柳乘風。”
“那‘仙尊’或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極有可能還是個名為‘鐘鼓樓’的組織……”傅水傷也開口去說自己昨日的猜測。可她說到一半,見其她人都極認真地聽她說話,她便默默住了口。
她實在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她怕這幾個人要把她的猜測當做已查明的事實,那萬一她那句話說錯,便該有大麻煩了。
傅水傷想了想,便隻說自己親眼所見之事,“而鐘鼓樓裡的确是有一些神奇的東西……”
她将那地闆下的雙魚與水中流出的金光都說了。而趙得真依舊很會抓重點:“隻有你能看見那金光?”
“……仙尊和淩王殿下應當也能。”傅水傷道。
“殿下與常人不同,她從小便一直盯着地面看,或許天生便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見的東西。而仙尊能看見,是因為仙尊身懷法力。”趙得真說,“看來你也有法力了?”
“……”傅水傷直接不說話了。
而危鳴晨聽完,便與傅水傷說:“既然你能看見,那便由你去監視鐘鼓樓與柳乘風。若其中有異動,便告知朕或執玉。”
傅水傷面無表情地胡亂點頭。危鳴晨便當她是同意繼續幫忙,又去吩咐其它事宜,“我已讓宮中查出的幾個細作假裝無事,依舊與三王男聯絡,或許能套出些消息來。阿澈你盯着他們,别教他們暗中做什麼手腳。”
“執玉,你查一查京都城中有無别的仠細,發現了也先别驚動他們,派人去盯着。”
“京郊營地之事,得真你暫先瞞着,不要洩露出去。再看一看他們布置的機關是何用處。”
“還有,讓朱将軍也盡快回到紅溪谷。”
紅溪谷原本是扶搖與扶疏的邊界,扶搖王室要做些什麼,自然也不會繞過駐紮在那裡的鎮國軍。
雖說此時也有朱向明親信在鎮守,但京中不缺人手,還是教朱向明過去更穩妥一些。
隻是如傅水傷所說,三王男請的修道者或許不隻是一個人,那紅溪谷沒有仙尊鎮守,或許會有些危險,也不知能否請葉邊舟說動她那師妹一同跟過去。
而她自己——她是該為五年不見的三王男準備厚禮了。
各自的事都安排好,夕陽便已挂在了山腰。危鳴晨便叫人傳膳,留她們在宮中用晚飯。
丘執玉左右看看,坐到了傅水傷身邊,和她說話。
她問道:“京郊懸崖底下那修道之人,也是你殺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