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另一側,某莊園别墅二樓落地窗前。
一個高大颀長的輪廓放下手中的文件,抱臂而立,緩緩念出新聞标題。
光影交錯下更顯深邃的眉宇中,那雙眸微眯了眯,看起來一副叱咤風雲之像——
“華席集團……”
一聲狗吠打斷他:“汪——”
叱咤風雲瞬間化身汪汪風雲,席哲吼了回去:“汪汪汪汪汪!給我好好待着!”
遠處被圈起來的一條灰白相間的哈士奇瞬間被吼得兩眼一愣。
……人,你在狗叫什麼?
它瞪着兩隻顔色不同的鴛鴦眼,看着席哲,隻見對方那刀刻般的下颌線此刻繃得比刀的攻擊力還強。
敢靠近絕對狗毛見血。
席哲:“搞斷我的電話,還沒找你算賬。”
席哲想着方才那通電話,心裡别提有多痛了,然而面上端着一副冷臉,斜睨道:“都說了我最讨厭哈士奇了,看不到一點智慧的種類……”
一旁候着的王秘颔首。
這句話他雙手雙腳贊同。
席哲合起文件:“所以,”他看向王秘,“出事的,是我們公司的車?”
“是的。”王秘點頭說:“而且那輛車本來還該您坐。”
說罷,他歎了一聲:“啧。”
席哲:……
他忽視掉秘書那語焉不詳勉強能解讀出一點類似于可惜的啧歎。
“我為什麼沒坐那輛車?”他問。
王秘:“因為您不需要去公司了。”
席哲:“我為什麼不需要去公司了?”
王秘:“您的會議取消了。”
“會議取消了?”席哲皺眉說:“為什麼取消?誰取消的?定好的說改就改?我是老闆還是取消的人是老闆?王霸,做事要嚴謹——”
王秘:“您。”
席哲:“廢話我當然知道我是老闆。”
王秘:“我是說您取消的。”
席哲噤聲。
……該死。
怎麼毫無印象了。
“……活生生一條人命,”席哲重新翻開手中的文件記載的悲哀車禍,轉移話題似的,“如果這場會議沒有取消,也許這一切根本不會……”
“車有問題。”王秘利落說:“如果會議沒取消,一條人命隻會變成三條人命。”
王秘:“死翹翹三條人命。”
王秘:“您必是其中之一。”
席哲:……
孩子這并不好笑。
“咳……”他幹咳兩聲,合上文件,“家屬補償給夠,能做的都要做到位。”
席哲:“還有,那個取消的會議,本來該是什麼?”
他确實不記得自己取消過什麼會議。
“華席傳媒重啟相關會議。”王秘翻開計劃表,說:“其實,您沒有直接取消會議。”
席哲:“我就說——”
王秘:“您是直接取消整個項目了。”
席哲:。好好好
這事他記得。
後退一步,頂級西裝面料包裹着的長腿退回到紅木書桌面前,席哲從台面上取起一疊文件。
文件厚重,頁數極多。
扇風似的翻了兩翻,前一半裡都布滿了席哲大大小小的圈點,筆迹由一開始潇灑不羁的遒勁,到後來化為噴放怒意的手勁。
一筆一劃,無一不展示着他看這份文件時的心情。
“華哲娛樂的賬目,不看我還不知道。”席哲挽了挽袖口,說:“這筆爛賬,老爺子從墓地裡爬起來都救不活。”
他把文件扔到桌上,房間裡發出清脆響聲。
“把那臭小子給我叫回來!”
聲勢威風。
嚯——王秘心裡一呵。
這陣仗真夠标準,席家老爺子就算真爬起來了,也得把老爺的位置給席哲坐。
“哪個臭小子?”王秘問。
席哲一哽:“還能哪個?”
難不成還有很多個?
隻見王秘一推眼鏡,抽出平闆。
王秘:“席家家族龐大,您五服内有千名小輩,去掉五年内沒有聯系的,去掉兩年内沒有串過門的,再去掉每年依依不舍找您借錢的……”
“共二百一十八名。”
王秘擡頭,鏡片反射出平闆上睿智的藍光。
“您找哪一位?”
席哲:……
沒記錯的話王霸上一秒還空着手。現在這麼大個平闆又是從哪變出來的??
王秘:“考慮到親疏關系,我把範圍劃小到近一年内和您相處超過二十小時的小輩,共兩名。”
“一名是您表姐的小兒子,一歲零三個月,現在全家在泰國度假。”
“嗷嗚——”哈士奇突然發出一聲嚎叫。
王秘:“啊對,這隻狗就是您表姐托您照顧的。”
席哲啧了一聲:“有必要說得這麼累贅?”
王秘:“做事要嚴謹,您在一分五十八秒前說的。”
被回旋镖狠狠刺中的席哲:。
“另一名。”他咬牙。
“另一名則是您的養子。”王秘一字一句說:“即您已故大哥的遺孤席家小少爺,席南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