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象牙白制服，還有兩本手臂那麼厚的書冊，最後是嶄新的筆墨紙硯一組。

“這些是……”這個顔色的衣服，不是神學院學生穿的式樣嗎？

“苔苔姐姐，恭喜你，即日起你的工時已經還完了，你也可以去神學院正式上課了。”這一刻，齊齊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是真替苔苔感到開心，苔苔終于熬出頭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修煉了。

“别逗我了。”苔苔并沒有齊齊想象中開心，直愣愣地轉過身體又躺下了，悶聲道：“就算有稚英幫我一起還工時，算算日子也不足數。再說仁愛堂的孩子，沒有修神資格，這不是一向來的規定嗎？”

苔苔閉起眼睛，毫無波瀾。

“這你就得感謝一個人了。”

“誰？又有誰能勸的動賽珍珠和班穹，為我改變這些枷鎖一般的規定？”

“稚英哥哥。”

稚英？

苔苔眼睛閃着光，确信自己沒有聽錯後，猛地起身，“不，不可能吧？”

“孔雀地的規定在神地面前一文不值！差不多一個月前吧，稚英哥哥一個人來了仁愛堂，和我母親還有霜嬸聊了很久很久，當天晚上，你面前的這些東西就出現在仁愛堂了。”

“那也不能證明是稚英做的。”

“母親說了，稚英把一件神器留在了孔雀地，那件神器厲害到雙禦都願意為你破例一次。”

苔苔沉默，若是稚英真的為她做了那麼多，為什麼還不告而别呢？

還有小魚……一定是不在乎她，才會随随便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齊齊，你先回家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齊齊雖然疑惑苔苔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但還是聽話地離開了，想必苔苔需要時間去消化一下這些事，接受她的新身份。

不過今天她來了這麼久，還是沒看到稚英回來。

齊齊一出門，門口的達嬸和霜嬸就迫不及待地詢問。

“怎麼樣？苔苔一定很開心吧！”

“苔苔要是能在神學院正兒八經地修煉，來日定會得一正果。”

齊齊見二人說得興高采烈，想起苔苔剛才态度的變扭又充滿矛盾，怎麼說都算不上開心，她隻好攤攤手，“她或許是不敢置信！還是讓她等雙禦大人的正式通知吧！”

而床上的苔苔，翻來覆去地思考齊齊的話。

得去，這是一個很好很難得的學習機會，可以進神學院，認識不同的人交不同的朋友。

可是交了不同的朋友之後又怎麼樣，再次被抛棄嗎？

苔苔煩躁地踢開被子，唾棄懦弱的自己，幾時變得這樣患得患失。

都怪稚英，如果不是他突如其來地闖入自己的生活，又毫不留情說走就走，自己哪會變成現在這副憂愁又憤怒的樣子。

可是另一方面，苔苔心裡湧上酸楚，稚英真的很好，帶她野練，幫她照顧小魚，旱金蓮，她們還一起還工時……贊同她的一切想法，沒有一點上神的架子……

苔苔突然醒悟，不，她不相信這麼好的稚英會一走了之，她摸了摸旁邊的抽屜，試探性地打開……

抽屜裡放着稚英專屬的小花籃，信的一角露在外頭。

想到稚英沒有不辭而别，她頓時明朗起來，顫抖着抽搐信件。

苔苔：見字如吾，今日早時，神使青鳥突然來報，密傳太一大人心神外洩無法壓制，神地岌岌可危，唯有麒麟火與赤霞紅蓮能暫且壓制一二，麒麟火在我身，我已是炎神，理當責無旁貸地扛起重任，隻能同蒙放啟程，等太一大人心神恢複正常，我必将速速歸來。原諒我不告而别，也原諒我今早的魯莽，因為過于在乎你，才無法對别人的殷勤視若無睹。原諒我，求求你了！稚英

信封裡除了稚英的信之外，還有一張小紙條。

苔苔：事發突然，稚英哥哥若走水路從弱水河直遊神地，則無需經過霧區，能更快到達神地。弱水河上遊兇險，但有我們做指引，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水神若耶氏使命必達。等回來再幫你搓珍珠，我永遠是你的人。溪若耶

這句我永遠是你的人，被劃上了一條橫線，一看就是後加的。

太一大人失控，各路神明都被征召，雖然稚英沒提，但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她心裡有擔憂，但更多的卻是相信稚英能妥善解決此事，重回孔雀地。

苔苔心結打開，仰天一笑，淚水卻從指縫滑落，她喃喃自語：“不管多久，會重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