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苔獨自在附近搜尋了大半天卻一無所獲,正當她有些洩氣時,擡頭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瞬間怔在原地。
峭壁下仰望天空的無盡之處,四神山上厚重的雲霞還未散去,一層疊着一層,連間隙處的顔色也異常鮮明奪目,茫茫然望去,天空就像整個被姹紫嫣紅的色彩糊住了。
好震撼人心的景色,若是隻有她一人欣賞就太可惜了,她轉瞬想起稚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飛奔着下山了,她要把這片無人問津的美景,分享給稚英。
“稚英,有一個地方……”苔苔回道小園子,推開門,卻沒看到稚英的身影。“稚英?”
苔苔不信邪地推開窗戶,小園子後面也沒看到稚英澆旱金蓮花的身影。
沒有,苔苔在小園子附近找了好一會,什麼都沒有發現。
稚英鮮少離家這麼久,他曾經說過,要讓苔苔回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他,那現在他去了那裡……
難道他,真的走了……
自從稚英來了以後,廚房的鍋裡再也沒有發黴的米飯,早上打碎的碗不會原封不動地留到晚上,也不會再有下雨天還挂在外面的衣服。
是稚英讓她變得開朗活潑,她修煉遇到麻煩時,懊惱不已時,也是稚英仔細引導,緩解苔苔的焦慮,讓她産生了能直面一切的勇氣。
稚英讓苔苔體會到怎樣才是被重視、在意。
若是稚英離去,這些溫馨而甜蜜的時刻,是不是漸漸都會化為泡影?
“不,不可能,稚英不可能走,更不可能不告而别。”苔苔接受不了,搖搖頭,努力說服自己往更遠的地方去看看,或許稚英隻是累了,在外面打盹。
滄江邊上沒有,藥房裡面也沒有。
苔苔又跑回小園子,不如問問小魚他們吧,如果稚英回來了,他們一定看到了。
“小魚,你知不知道……”苔苔扒開大露台,瞬間噤若寒蟬,水池竟然,竟然也空了。
水面上平靜地沒有露出一個泡沫,沒了活物的身影這裡掀不起一絲波瀾,仿佛昨天小魚、溫若耶和強霸的存在都是幻影。
稚英走了,小魚他們也走了,這個家,隻剩下了苔苔一個人。
一個人……自己還能回到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嗎?
她該回仁愛堂的宿舍嗎?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苔苔腦子裡整個世界發了瘋,恍惚失神之際,苔苔産生了幻覺,眼前的水池就像有了生命,水池中的水,激起瘋狂轉動的漩渦,甚至比屋頂還要高,搖搖欲墜的漩渦仿佛要将苔苔瞬間湮滅。
苔苔剛穩住了東倒西歪的身子,還沒走一步就體力不支,又暈乎乎跌倒在地,她就這樣在地上緩了好久,才撐起身子跌跌撞撞地爬到床上去。
她閉上眼睛,逃避所有一切,也許稚英隻是去仁愛堂幫忙幹活了,小魚也隻是回弱水河玩一會。
腦子一陣陣抽痛,黑暗中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怪獸在叫嚣着,想要撕碎自己的靈魂。
“苔苔,我生氣了,走了,走了……”
不……苔苔滿頭大汗地驚醒過來。
有人正溫柔地用帕子擦去她的汗珠,又扶起她,喂了一些水。
苔苔這才看清面前的一切,是齊齊正在照顧她。
窗外日頭正足,苔苔眯起眼睛:“我睡了很久嗎?”
“晌午而已,我也愛賴床到日上三竿。”齊齊很能理解愛睡懶覺的心情,“不過你像這樣拉扯着我的手,不停說夢話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
苔苔沒心情聽齊齊嘲諷她,大家都離開了她,這讓她難受得連牙齒都在微微發酸。
“你都發燒了,怎麼屋子裡隻有你一人,稚英不來照顧你嗎?還有整天翻着肚皮的小魚也不見了,它終于徹底翹辮子了嗎?”
齊齊沒等來苔苔的回應,她從一片狼藉中,撿起了一本眼熟的書,“神學修養下集,這都給你搞到了,看來神學院的秘密都要呼之欲出了,你不愧是我姐,現在開始,我站你這邊。”
苔苔現在一看就這本書就來氣,要不是這本書,稚英也不至于說走就走。
“丢出去。”苔苔毫不留情地說。
“這是為啥呀!你能拿得到這本書,應該很不容易吧,怎麼說丢就丢。”
仁愛堂的孩子,個個都沒有學籍,從被抛棄的那一刻,就注定沒有在神學院修神的資格,更别提拿到教材資料了。
“不過你确實用不到了。”齊齊若有所思地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又将裡面的物品一件件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