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愛堂是在河邊撿到苔苔的,她的父母丢掉她,就像丢垃圾一樣,連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
孩提時代起,她就在仁愛堂了,仁愛堂的内部并不像名字那樣溫暖,在陰暗的角落,她像野草一樣的人,也受過不少欺淩。
直到她意外發現了自己在神學上的天賦。
四年前
孔雀地神學院
苔苔身着一身淡藍色常服,背着筐正在努力地往台階上爬。
今日天氣惡劣,才卯時,苔苔就熱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膩的不行。
台階蜿蜒在山間,足足有五百個,目光盡頭,仙霧萦繞半空,亭台樓閣數之不盡的就是神學院了。
這時有幾個學生散學下山,見苔苔衣着樸素,默不作聲地在爬階梯,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為首的學生長得猴腮嘴尖,說出的話貧瘠的像幹枯的稻草,“這誰啊,大熱天穿那麼一身醜不拉幾的衣服。”
身後的兩個跟班,咧嘴大笑:“仁愛堂的人嘛,她來神學院能做什麼,不是打掃衛生就是洗衣做飯。”
“那不一定,聽說他們還要處理藥材,磨珍珠什麼的。”
“珍珠有美白的效果,怪不得她的肌理如此白皙動人。”
“老大,那你要不要看得更仔細些……”
那幾個人說着便大聲笑了起來。
苔苔捏緊了背簍,一、二、三……,三個男的,若是先踢他的下半身,再用手指戳另一個的眼睛,最後再把他們的老大一推,以一敵三,也并不是沒有勝算。
苔苔目露兇光,那三人更覺得好玩了,苔苔捏緊了拳頭,正要瞄準第一個人,一道溫潤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們還在這裡磨蹭,不擔心勤勉老師怪罪嗎?”
苔苔擡頭一看,高高的台階上,站着一身着淺色錦衣之人,他相貌堂堂,氣質溫潤,言辭卻帶着壓迫感。
那三人一見到他,就什麼氣勢都沒有了,“是雪岩,快走快走!”
雪岩下了台階,與苔苔對視後,稍稍揚起嘴角,沖着她點點頭。
神學院的學生,又能釋放多少善意,苔苔闆着臉未做理會,隻一味地往台階上走。
剛剛被雪岩趕跑的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邊,他們的老大見雪岩遠去,忍不住嘀咕:“雪岩怎麼還在神學院?”
底下兩個人也搖搖頭,并不知情。
苔苔隻把這事當做插曲,可沒想到,那三個人見雪岩走遠後,心有不甘,竟又追了上來。
苔苔不打算與多計較,正打算繞過幾人時,為首的人卻還不肯放過,一把掀開了苔苔的背簍,随意拿出其中的幾塊抹布,“髒死了。”
苔苔雙手交叉置于胸前,“髒死了你也要。”
身後的兩個跟班一愣,他們完全沒想到苔苔敢對着幹,平時仁愛堂的人見了哥幾個,都是卑躬屈膝極力讨好,今日是碰上硬茬了嗎?
為首的學生擺出流氓般的架勢,”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在班穹班大人手下幹活的,要是你惹我不痛快,後果也不是你能承擔的。輕則流放,重則魂飛魄散。”
苔苔冷哼一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倒是要看看這些狐假虎威之輩能整出什麼花樣來。
為首的男子見苔苔壓根不虛,又不做聲,自覺無趣,便惱怒地将苔苔推到在台階上。
背簍裡的抹布和用具散落一地,三人這才覺得除了口惡氣,笑着離開了。
苔苔越想越氣,憑什麼自己無緣無故要受到這三個無賴的欺負。
神學院的學生就了不起嗎,在班穹手下幹活也是吹噓的資本嗎?
苔苔随手撿起台階旁的幾塊碎石頭,悄無聲息地投擲在他們腳下,那三人腳步虛浮不穩,被石頭一磕絆,接二連三摔下了樓梯。
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傳來。
“什麼情況啊,平白無故摔了一跤。”
“哎呀屁股疼!”
“你們壓到我了,蠢貨,都是蠢貨。”
苔苔見三人狼狽不堪地趴在台階上,這才覺得解氣,重新收拾好心情,向神學院出發。
這一路可真遠啊!
苔苔背着沉重的背簍,用手背擦擦汗水,舉頭是莊嚴大氣的神學院大門,更顯得台階上的苔苔渺小如塵土。
聽聞這所學院隻收勳貴之後、重臣子嗣。從前聽說裡面的人穿着個個華美,談吐風雅,現在苔苔确信是謠言。
從獲取資源的角度看,這裡的學生是全方位的碾壓普通孔雀。
學院裡面的教師及授課資料不對外分享,教出來的學生優秀異常,這無疑形成一種卑劣的壟斷,以便長老會曠日持久地剝削普通人。
苔苔沒有父母,在仁愛堂過着泥菩薩一樣兢兢戰戰的日子,自然沒有資格在這上學,接受神學啟蒙。
苔苔已經記不得她在仁愛堂做了多少年了,像她這樣的孩子在仁愛堂有無數個,他們幾十年如一日的過着相似的生活,繁重的工作讓他們無暇思考,更不必提反抗命運了。
苔苔今天來這兒的目的,隻是替孔雀族的雙禦之一----賽珍珠的仆人回收一些無用之物。
她隻能從偏門進入學院,門口的侍從也是仁愛堂出身的,打過一些照面,見到苔苔自然很親切。
“苔苔來了,我聽達嬸說,最近兩個月你要來神學院幫忙,就早早等在門口了。”
呂幸見她都快熱暈乎了,從偏室内取出水來給她飲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