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來找神鹿的嗎?
苔苔垂下眼眸,将黯然隐匿在視線中,她提起精神,故作疑心,繞着稚英仔細打量。
面前的男子依舊如故,長相端莊,氣宇軒昂,可苔苔就是覺得,他比之前瘦了一點。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對他的感情還不錯。”苔苔内心有些唏噓,對方眼中的思念之情卻坦坦蕩蕩,“既如此,神鹿應當與你相見。”
稚英偷偷送了一口氣,他僥幸蒙混過關,懸着的心也放下了,他跟着苔苔慢慢往前走,腦子裡卻想起了在神地時,自己曾對那個人凄厲地控述。
“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做決定,騙她我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為什麼?”
而在控訴無果後,二人徹底決裂。
他腦袋中的警鐘不斷響起,不,不能這樣……
稚英緩過神來,苔苔的背影如天鵝般純真無邪,就像早上最清透的一滴露珠,那是一個多麼高傲又不容亵渎的人。
如果自己撒謊騙她,與那人有何異議。
“苔苔……”稚英手往前一伸,輕輕搭在苔苔的肩膀上,又馬上放開了。
“對不起苔苔,我這次,不是為了神鹿來的。”稚英緊着一顆心,低着頭一股腦往下說。
“四年了,我隻是有點想見你……”
苔苔停下腳步一時無言,聽他許久沒有動靜,才轉過身來,她倆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對方身上。
“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這樣簡單敷衍地對待你,我想告訴你,我回神地的每一刻,都在想你。”稚英說低下頭,完全不敢看苔苔的反應。
無論苔苔是厭惡的表情,還是被騙了四年的苦惱表情,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最後他憋紅了臉,下定決心,幾乎是吼着:“在神鹿和無指婆婆恢複健康之前,我願意和你一起照顧她們。”
随後他又細若遊絲道:“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好啊!”苔苔直爽地答應了。
“嗯?”稚英不敢置信,他嘴角上揚,确認似的說:“是真的嗎?”
“真的,四年過去了,我成神在即,儀式上事務繁多,神鹿又一直睡着,無指婆婆雖然願意搭理我,但恐怕不樂意照顧神鹿,我一個人實在分身乏術。”苔苔的眼睛清澈明亮,顯然不是敷衍。
她朝稚英朝揮揮手,示意他跟上步伐,“有你幫忙,會好很多,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在野草地鬼鬼祟祟的了,但一直拿捏不準你想幹嘛,就先晾着你,沒想到你一待就是大半天,還紋絲未動的。”
“苔苔,我想見你,但又害怕見你。”
“我願意讓你見,你才見得到我!”
苔苔挑眉叉腰,自信極了。
稚英回憶起苔苔與神鹿對決時的意氣煥發,那藐視一切的淡定,讓稚英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正确決定,要是欺騙苔苔,苔苔肯定不會再和他重歸于好了。
苔苔緩緩推開大門,跨過了門檻,又反常似的擠在門口。
屋外的稚英擡眼與屋内的苔苔相視一笑。
兩個人都沒有動。
日已高升,小園子裡的花木下光影交錯着,旱金蓮葉子靜靜滴下水珠,映着光擺動,落在二人身上,光怪陸離。
“你掉了不少松針葉吧!”
“舉手之勞而已。”
她們同時湧上神秘而又福至心靈的感覺。
可稚英進門後,原本晴朗的天卻烏雲密布,漆黑得像一隻隻漩渦,要把地上的人往暴風雨的中心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