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取來之前,佐久早想過許多許多原因,唯一沒有料到會是這句話。别看他在宮治面前如此笃信,實則真當面對竹取芙的時候,佐久早不經意會多思多慮。
愛讓人膽怯又軟弱。
明明他們認識這麼久,可他還是好像沒有摸透她的性格,甚至誤以為或許是和宮治有關。
那份惴惴不安在竹取的笑容中消散,佐久早不禁向前了一步,他伸手卻又克制在半空,眸底明明滅滅。
沒看懂的竹取側過臉,主動的送了上去,她感覺到了佐久早指尖的蜷縮,指紋與常年觸球的薄繭拂過她的臉。
有點癢,竹取這麼想。
佐久早微怔,手心裡的溫度真切,他沒有退。
挨得近後竹取先聞到了佐久早身上的味道,她的鼻子靈敏,對味道的捕捉尤其敏感。不是香水,不是洗衣液,是沐浴露的淡淡冷香調。
竹取想起了前幾日送給佐久早的沐浴露、她時常是覺得什麼合适,就會送給身邊朋友,而每次佐久早的行動總讓竹取樂意送禮。
眼前的青年看起來像是剛從浴室裡出來的,還蒙着層薄薄霧氣,微卷的墨發尾被擦得沒什麼水汽,軟軟耷翹着。
竹取不自覺看向佐久早的兩顆眉上痣,這襯得對方眉眼顯得勾魂攝魄,但偏偏佐久早是個就外表看顯冷的性子,極緻的反差。
對方的容貌明明是從小看到大的,竹取思索不愧是受歡迎的排球明星,像現在抿唇皺眉的動作都萬分漂亮。
太适合上鏡了。
面對這樣一張臉,這個當下竹取倍感歉疚,畢竟她明明做出了約定。
“omi醬你不高興嗎?抱歉啊,我不是”
“不是的,對不起...”
佐久早并不後悔在宮治面前說的那些話,做出的這些個卑劣行為。他唯一抱歉的隻有竹取芙,是他的介入讓她的感情生活坎坷,是他的私心。
竹取沒聽明白佐久早突如其來的道歉,但她能看見眼前起伏的情緒,想也沒多想的伸手就攬住了人。
像是小時候安慰對方那樣,拍拍佐久早的背,大方的表示就算是omi醬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也不會怪他。
比他瘦弱的肩膀,身體裡的能量卻時刻充足,任由他們索取,佐久早僅僅隻有幾秒的擁有。
竹取芙所吸引佐久早的是什麼呢,他的心跳加快,緩緩地在對方退開的一刹去回抱。
其實不需要什麼生日禮物,就在這個當下他因她雀躍、壓抑不住的心,就是佐久早被贈與的禮物。隻消她的存在與陪伴,除此之外他别無所求。
“芙”
“嗯?”
佐久早凝望着竹取的眼睛,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攥緊了拳頭,“不要和我保持距離”,他慢慢的慢慢的說出口。
保持距離——竹取想起了此前和黃濑戀愛的時期,和及川的那段比起來與黃濑交往的時間最長,哪怕再算上和角名厮混的四月比,也是不夠看的。
他們之間有一年多的穩定感情,再後來黃濑就展露了各方位的吃醋與占有欲,竹取的朋友不少,黃濑最防備的就是佐久早他們。
自然而然的竹取有做過“重色輕友”的事,但以上都是些陳年往事,舊事重提讓竹取忍不住的笑了出聲。
她誤以為佐久早在意的是她與宮治有發展後,卻未察覺一句話裡隐藏的不可言說。
“不會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佐久早怔然,垂下暗暗的眸色。他喜歡她的坦蕩明朗,也害怕她的大方自然,因為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們隻會是朋友,也隻能是朋友。
可是,怎麼辦呢,他貪心的想近一步,再近一步。
三月二十三日,早八點照例的巡邏街區開始。
無事發生的一圈後回到交番,再進行“朝禮”即開會。昨晚雖說是跑去就送了個禮物,但也是較遲入睡,竹取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
囤積着的每日報告還有不少,不得不着手,寫的時候帶動思考人也清醒許多。
等到十點左右,交番内隻剩下竹取芙一人,她坐在前台處事處,一天上門登記失物與填寫上交駕照的老人不少。
因為近期頻發高齡駕駛員出車禍,故而政策下是支持高齡駕駛員自願上交駕照。
備注小紫的彈進消息,竹取看了眼是紫原問她想不想吃甜品,手機上她樂意的點了好幾個,倒也沒有把紫原說的送上門當回事。
然而短短的三分鐘後,竹取與紫原隔着個警務處桌子大眼瞪小眼。
“你在附近?不對,你?欸?”
竹取可知道紫原是個超級路癡,真能找到她面前可真是讓她意外,除此之外還有這人準備甜品的速度過于快了,就像是一早摸準了她的口味。
紫原将蛋糕放到竹取的面前,慢吞吞解釋起他的甜品店就開在隔壁的隔壁。
正說着青峰解決了報警進門,聽到竹取不知道隔壁那家是紫原開的,他也後知後覺想起這幾天竹取都在刑警科,确實是青峰忘記提起了。
午飯成了三人聚在紫原的甜品店裡,交番内沒有做飯的工具,他們的午餐大多是外賣或者速食。但現在坐在紫原的店面吃上面條,竹取對做面條的青山小姐豎了個拇指,不吝啬的誇贊。
青山優萊是紫原店裡找的學徒,看起來就是溫溫柔柔的女生,明明是一張沒什麼記憶點的容貌但勝在氣質出衆,多了份别樣的韻味。
随着對方的落座,竹取忽然聞到了個熟悉的味道,她下意識起身湊上前,這股淡淡的香味是青山身上的。
香水嗎?
青峰和紫原都齊齊看向竹取,大概是沒料到她有這麼個動作。
竹取後知後覺有些唐突,不好意思的道了歉,青山擺擺手,體貼的問是有哪裡不對勁嗎。聽到了竹取說熟悉,青山輕聲提起她們并不是第一次見面。
這下輪到竹取驚訝,傾聽之際按住光顧着吃零食的紫原,被沒收走了零食,紫原不得不先将竹取推到面前的面條吃完。
對于竹取沒有認出來,青山并不意外,便将一月一在寺廟底發生的差點被砍傷的事情說出。
到這竹取有了印象,但也記得當時救下人的是另一位女警,她隻是去制服了歹徒而已。
聞言青山眼神漸深,似是回憶起了過去,大概是因為竹取一次都沒有記住過她,多少神色沾染了傷心。
俗話說美人蹙眉,我見猶憐。這麼一番變化連最遲鈍的紫原都看了出來,他左看看右看看,思忖青山來此處做工大概率是奔着竹取來的。
芙仔真的很受歡迎啊...紫原說不上心情,隻覺得是最喜歡的零食口味被炒高了熱度,每次他都買不到。
看着竹取慌張的不知道從何解釋,青山到底是露了笑容,她并沒有提更從前的事情,選擇了轉移話題帶過。
畢竟,她們之間有緣得很。
而竹取雖是好奇,奈何她見過的人實在是多,一個一個記起有些難辦。
午休過得極快,竹取和青峰繼續回到值勤中,難得的第二天準點下了班。昨晚亦是風平浪靜,竹取趴在處事處安心眯了半饷,一覺天明。
剛出交番竹取就收到了中村老師的墓地位置,她還是先回了宿舍,換上了素黑的西裝。
手機裡是研磨到家的消息,竹取想了想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去。
東京時間十點三十七分,竹取與研磨一同到了墓園,按照打聽來的找到了墓碑具體位置。
天氣變幻多端,一轉瞬成了陰雨天。所能做的僅是獻上花與哀悼,逝者已逝,一切都好像如煙散開,悄無聲息。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研磨将傘撐起,偏了偏向着蹲下身的竹取。
他們一站一立,位于細雨間,遠遠望去形姿相襯。
倏爾研磨感受到了一股視線的投注,他轉頭沒一會對上了沒來得及躲過的中村健,青年大概是訝異研磨的這份敏銳,兩人在灰蒙蒙的雨霧裡短暫對視。
中村健是中村老師的兒子,同時也和竹取他們是高二的同班。故而研磨也是知道中村健的,不過是交集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