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乞顔律問。
“《國志》,你知道的,我平時就喜歡看這些書籍。”白玉秀隻是剛翻開第一頁,就眼冒金星地打了個哈欠,她生生忍住,狀似認真地看起來。
“哦?我竟不知道你還對國家大事感興趣。”
“笑話,我好歹是大都督之女,怎會對政事不敏感。”
乞顔律歎服,然後從馬車側面的架子上抽出一本《經學曆史》翻看起來。但是越看越不對勁,他念道:“丞相将那女子玉臂輕展,提起紫毫在羊脂白玉般的皮膚上落下墨漬,那女子嘤咛一聲……”
“哎!”白玉秀激靈一下,整個人彈起來撞到馬車頂,滿含淚花劈手奪過乞顔律手裡的書,抱在懷裡。乞顔律雖然并不精通中原文化,但是也知道這絕不是《經學曆史》的内容,他調笑道:“這是……”
“呵呵,呵呵。”白玉秀捂着腦袋裝傻道:“可能是裝錯了,裝錯了。”要不是為了裝出一個溫婉大氣的王妃形象,她也不用費力把話本子僞裝成史書。當初她和謝甯忙活了好久,沒想到剛一上車就被乞顔律給拆穿了。
乞顔律看着白玉秀雙頰绯紅,眼尾帶淚,拉過她的手,鄭重其事道:“草原也非淨土,但是你既嫁給我,我便會用我的性命去保護你。”
忍了許久了情緒終于爆發,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
送走白玉秀後,蕭北燃看見謝甯眼睛紅的像是小兔子,又是又親又揉一頓好哄,他竟然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感情什麼時候這麼深了。
兩人共乘一騎,膩膩歪歪,踩着早春的青草往回走。
謝甯靠在蕭北燃的懷裡,蕭北燃長臂從後面把他環抱住繞到前面拉住缰繩,熱乎乎的熱氣靠着背後,謝甯歪頭靠在蕭北燃的手臂上。
感受到手臂上毛茸茸的腦袋,看着眼下白嫩嫩的謝甯,蕭北燃心頭一軟,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真奇妙,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與他最親密的那個人,他單手攥住缰繩,另一隻手圈住謝甯的腰,柔若無骨,他輕輕捏着,道:“這段時間累壞了吧。”
謝甯其實還好,自從白玉秀的婚期提前,他就被何氏抓了壯丁,每日被她指揮來指揮去,忙得不可開交。可是要說累,也算不上,比起以前訓練之苦,簡直輕松一萬倍。可是蕭北燃問起來,他就渾身都難受,點點頭道:“好累啊。”
聲音黏黏糊糊,帶着鼻音的撒嬌。
蕭北燃心疼的不行,心裡給那個拐走他表妹的乞顔律又記上一筆,他道:“今兒個好不容易閑下來,你想去哪裡玩,我們一起去。”
謝甯興緻頗高,兩人一會兒在酒樓裡吃飯,一會兒去茶館聽曲,還參加了一個小型詩會,蕭北燃大放異彩赢了個名次回來,謝甯看着蕭北燃眼睛裡的崇拜幾乎能滴出水來。蕭北燃得意至極,心中感謝祖父當年的英明決定。
帶着大包小包的零嘴和玩意兒回到國公府,兩人還以為府裡面會是愁雲慘淡,還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安慰長輩們。卻沒想到,穿過張燈結彩的遊廊,大堂裡面沒有人,卧室裡面沒有人,最後在偏庭找到了諸位長輩。
何氏、何竹瀝還有兩位夫人正坐在一張桌子上搓麻将,何氏的骰子耍到起飛,一看那姿勢就是行家裡手,仔細一瞧,何氏睫毛上的淚珠還沒有擦幹淨。
沒有人注意到兩人,蕭北燃和謝甯沒有打擾長輩們的好興緻,悄悄退了出去。
帶着大包的零嘴,謝甯找了口袋勻出一半要給白玉秀送過去,卻忽然想起她已經不在這裡住了,短時間内再也聽不見她那驚天動地的大嗓門,又是一陣憂傷。
蕭北燃在外間跟人說話,進來以後看見謝甯抱着零嘴發呆,揉了一下他的腦袋,道:“晚上不許吃太多零食,否則會不消化。你早點休息。”說着,就又穿上衣服要去書房。
謝甯忽然拉住蕭北燃的衣角,幽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