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着皇帝喝完藥又漱過口,崇明皇帝問起朝中事,姜合一一作答,回答完崇明皇帝的問題後,見他露出疲态,姜合起身告辭。
從前司空絮在時,他與皇帝之間的關系就很微妙,向來是皇帝主動的多些,如今司空絮已去,姜合又知曉了太多前事,與皇帝更無甚可說。
勤政門外,姜合又碰上了姜離。
“哥哥!”姜離揚聲喚道。
他身旁跟着七殿下姜熙,二人結伴前行,行至他面前時,一同與他行禮。
“皇兄。”
“起。”姜合道:“你們來看父皇?”
“是,正巧碰上了哥哥。”
“那快進去吧,我先回府了。”
姜合攏了攏狐裘,宮道上的風将他身上原有的藥香氣吹得散了些,有一部分輾轉着萦繞在姜離身邊。
“皇兄慢走。”
姜離輕輕吸了下鼻子,感受到那香氣順着鼻子,似是進了他的肺腑,醉得他頭暈,眼見姜合要走,姜離道:“我送哥哥。”
姜合轉身看他,疑惑了下,随後道:“不必,你去看父皇吧……”
“我有事同哥哥說!”姜離急忙道。
姜熙在二人之間看了看,先行告辭前去勤政殿。
他走後,兩兄弟并肩在宮道上走着,客衣跟在後面,比平日裡貼得近了些。
“何事?”姜合問道。
姜離道:“其實也無甚事,聽聞哥哥前些日子去了司空府,外祖父可好?”
姜合有些意外姜離此問,他自小養在怡貴妃膝下,同司空絮這邊的人都不親,這些年也不知是不是長大了的緣故,竟開始學着關心人了。
姜合笑了下,不禁與他多說了些:“都好。外祖近來身子硬朗許多,舅舅從丹州給他尋了不少奇鳥,外祖很是喜歡,整日在院子裡逗着那些鳥叫,吵得外祖母時常說道他,他樂在其中,被說了也歡喜。”
“外祖最是喜歡鳥兒了,今年外祖整壽,我也給外祖尋些鳥。”姜離見他笑了,也很是開心的說着:“哥哥說好不好?”
“外祖的鳥已夠多了,再多來幾隻,怕是外祖母會生氣。”
“啊。”姜離有些可惜。
路過禦花園,漸漸地走到了宮門口,姜合停住步子道:“你如今剛開始當差,多放些心思在正事上吧,莫貪玩讓父皇失望。”
姜離對這些話很是受用,不住地點頭,“好,我聽哥哥的,哥哥路上慢些。”
“嗯,你回宮去吧。”
姜離盯着姜合的背影道:“來日出宮,我可能去侯府中找哥哥?”
姜合上馬車的動作一頓,他近來與姜離雖是交談多了些,可也遠沒有熟識到這種地步,他微微點頭道:“你想來便來。”
“多謝哥哥!”
姜合點頭,客衣看着姜離看姜合的表情,有些不大舒服地移開了視線,催促着馬車動了身。
姜離一直站到馬車看不見,才收了笑往宮中走去,方才姜合與他說的話又多了些,雖最後幾句有些生硬,卻也還是應了他無理的要求。
姜離想,果真章暮不在,哥哥便能是他一個人的。下次出宮,他定要去侯府中看看哥哥是如何度過一日的,如今這侯府雖是他最讨厭之處,但來日章暮死了,他登大位,為哥哥再建一個阿房宮又何妨!
親信看着姜離的表情,奉承道:“恭喜殿下,菁王殿下如今對您是越發有耐心了。”
姜合越是對他溫柔,姜離越是忍不住靠近他,擁有将他獨占,隻能他一人看的陰暗想法。
姜離笑了下,“還不夠。邊北那邊的人,可往回送信了?”
“送了,說那事查出了些眉目。”親信道:“出了正月,他們便喬裝易容前去塔楮細細查探了。”
姜離收了笑,道:“再多派些人去相助,快些給本王查出個結果來!”
如今皇帝被他捏在手裡,那副枯槁的身子已離不開遊醫的藥,現下隻等他将章暮解決了,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是!”
馬車上,客衣在下伺候着姜合用茶,姜合手捧着杯熱茶,聽見客衣問道:“殿下,可否覺得五殿下總想與您親近呢?”
姜合想了下,道:“不知怎麼,他自從有了差事,懂事了許多。”
客衣不禁道:“奴才看着,五殿下對别人還是如舊,唯獨對殿下親近。”
姜合看向客衣,客衣一臉嚴肅,他向來看人準得很,姜合問道:“是否因着他與我一母所出,所以……”
“恕奴才直言,娘娘的生恩,早些年五殿下就不放在心上,如今娘娘去了,他怎會突然想起報恩呢。”
姜合許久未言,他近來對姜離言語上關心頗多,實因前些年對他冷淡,不聞不問,心中有些許愧疚。如今司空絮已去,世上唯他二人有着同一血脈,姜合想既然姜離不計前嫌,多次來他跟前與他親近,他也想補償給姜離些許哥哥的溫暖。
現下細細想着姜離的性子,姜合愈發覺得客衣所說在理。
“殿下恕罪!”客衣扣頭在馬車上。
“起,不必如此。”姜合放下茶杯,道:“我一向信你。”
“多謝殿下。”客衣道。
“依你看,姜離轉性是為何?”姜合問道。
客衣道:“五殿下對外多是喜怒不形于色,奴才猜不出五殿下的心思,隻是覺得五殿下接近殿下,總是帶着某種不可明示的目的。”
姜合皺皺眉,想了許久後道:“罷,總歸與他不是時常相見,起吧。”
“謝殿下。”客衣見姜合聽進去了,直起了身子又為姜合到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