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出産的懸珠乃是天下至寶,豈是人人都能有的!”東洋使者氣道:“九王子此言,當這彌足珍貴的懸珠是菜場的白菜麼?”
“白菜吃了尚能果腹,這珠子有何用?”金察珏漫不經心地喝下杯中酒,問道。
“你!”
“以此之物做國寶,可笑至極。”
寶物被人說成這樣,東洋使者手緊攥拳頭,簡直想跳起來暴砸金察珏的頭一頓,眼見周圍人往這邊看過來,姜合無奈道:“多謝使者了。”
東洋使者也覺不妥,聞言順着姜合的台階走下道:“殿下不必客氣,我等送給您的懸珠,在這世上僅此一顆,絕無欺瞞!”
姜合聞言點頭道:“本王定好生收着,使者請入座吧。”
“多謝殿下。”
對着姜合這張臉,東洋使者的怒火很快平息,他狠狠的剜了金察珏一眼,轉身離開了。
金察珏嗤笑一聲,并未把這小地蛋放眼裡。他轉身道:“章亭峥跟着,你便是章暮的未婚妻?”
他此言實在無禮,章亭峥道:“許久不見九王子,這是菁王殿下。”
“那便是了。”金察珏歪頭看了姜合一會兒,笑道:“模樣是很俊俏,不過也太美了些,都有些雌相了。”
任誰都不會喜歡這樣的說法,章亭峥皺眉道:“九王子還是如此無禮,此刻在大楚境内,還望九王子遵着大楚的規矩行事講話!”
金察珏道:“你也還是這麼不客氣。”
“侯爺交代,九王子這張嘴不出好話,屬下也不必與您客氣。”章亭峥面無表情道。
蘿依聞言不禁看去,隻見這人端得一副冰冷面孔,正冒着寒氣與金察珏講話。
金察珏無意與他糾纏,低頭問道:“殿下,你與章暮成婚之後長居京中還是跟着他前去邊北?”
姜合就算是坐着,此時也似在俯視他,金察珏不禁往前湊了湊,“嗯?”
姜合與他對視道:“我與轉玉如何,不牢九王子費心。”
金察珏挑挑眉,還未講話,就被人推了一把肩膀,推得他後退了兩步。
章暮巡邏一圈,見外面無事,心裡惦記着姜合,于是便交代了司空允幾句,轉身回了宴廳。
他一進門就見金察珏往前湊着,姜合則一臉隐忍,章暮火氣忽然上湧,大步上前推開了金察珏。
“你做什麼?!”金察珏身後的金察玄怒視着他問道。
章暮擋在桌前,用冰冷的語氣問道:“金察珏,你偏在今日找揍嗎?”
“這是什麼話?!”金察玄撸起袖子往前走了兩步,金察珏趕忙拉住他道:“侯爺與我鬧着玩,你急什麼。”
金察玄轉頭看向金察珏,得到對方安慰的目光後,退回原處,不過還是在怒視章暮。
章暮一臉平靜,盯着金察珏,金察珏也與他對視着,心中不禁發笑,聽着語氣這是真生氣了啊。
半晌,金察珏敗下陣來,無奈道:“我就是與菁王殿下說兩句話,你何必如此緊張。”
章暮自然不信。
皇帝眼神瞟過這邊,許多人也看了過來,姜合喚道:“轉玉。”
章暮聽見他的聲音,吐了口氣,咬牙道:“離殿下遠點,滾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聞言金察珏也不生氣,道:“我就是問問殿下,來日你成婚後可還會回邊北。”
“用不着你管。”章暮俯身牽住姜合的手,捏了捏,不想再與他多話。
“你若不回去,那我便少了唯一的對手,無趣得很。”金察珏道:“況且你們的皇帝不是想要打下塔楮嗎,你不去誰能勝任。”
姜合無奈,這人也不知存了什麼心思,婚還沒成呢,便開始催着二人分開了。
“聽不懂我的話嗎?邊北亂成一團,你隻不過拿下了幾個部落,還真當整個塔楮都是你的了?”章暮直起身,道:“何時将西塔的部落也拿下,再來與我講這些。陛下若真動了心思,派兵前往,你不一定能擋得住大楚軍隊。”
“遲早有那一天,你且看着就是,屆時是大楚打塔楮,還是塔楮南下拿下大楚,可就說不定了。”
“狂語都會言,我且等着看。”章暮道。
“好吧。”金察珏伸手從金察玄懷中摸出一個方盒子,遞給姜合道:“方才冒犯殿下了,這是塔楮部落的雙龍钗,送給二位做新婚禮。”
章亭峥上前接過,細細查看過後道:“并無問題。”
章暮這才拿過遞給姜合,姜合收下道:“多謝九王子。”
“殿下不必客氣,我方才所言的雌相,是誇殿下容貌俊美,還望殿下莫生氣。”
蘿依看了半天戲,此刻見金察珏言,心中嘀咕,這九王子一會一個樣,莫不是有分裂症吧?
姜合本也沒放心上,“嗯。”
章暮見姜合摸了摸那钗子,才張口道:“多謝。”
“不必客氣,我先回座,不打擾二位。”走前還看了二人一眼。
他走後,章暮坐在姜合身邊道:“他未出什麼難聽之語吧?”
“并未,你不必如此緊張。”姜合笑着安慰道。
章暮撇了下嘴道:“我擔心你。”
“無事。”姜合道:“在這裡你還怕我吃虧麼?”
章暮笑道:“也是。”
二人說了會兒話,章暮起身出去時看見章亭峥,臉垮下來道:“回去領軍法。”
章亭峥行禮道:“是!”
蘿依聞言瞪了瞪眼,也不敢出聲,待章暮走後,姜合道:“無事,我回去與轉玉說,章副将不必去。”
“軍有軍規,殿下不必為屬下說話。”章亭峥道。
蘿依聞言氣呼呼地轉過身去,姜合則輕點了下頭。
宴廳内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宴廳外的禦史台大牢中,獄卒也跟着輕松許多,幾人圍着小矮桌喝着酒,漸漸地,吹牛的聲音小了許多,再一轉眼,都趴下了。
一人來内看了眼,随後跑到暗處的馬車前道:“都打點好了,您請。”
許久,馬車内輕嗯了一聲。
“大人,您這邊請。”這人前引着路,也不敢看身後人,一路點頭哈腰的,“他就在最裡面,屬下就在外守着,您請。”
“嗯。”這人在六月裡内裡還穿了一身黑,外也罩黑色披風兜頭,站在黑暗裡彷佛不存在。
董不生的牢房在最裡面,前路上一片黑暗,周圍也并未關押其他人,那人走上前去道:“董别駕,别來無恙啊。”
“嗯,别來無恙。”董不生懶懶地靠在牆上,口中嚼着木闆床上的稻草,看着來人道:“有何吩咐?”
“董别駕還是這麼爽快。”那人哈哈一笑。
董不生在牢中這許久,早就沒了耐心,他懶得跟來人虛與委蛇,直言道:“現下不在裘州,我也早已不是官府之人,不必叫的這麼好聽,說吧,主子有何事吩咐。”
“那我便直言了。”那人臉上笑一僵,短言與他交代外事:“太子與東京營人聯手,準備謀逆,主子正在一力促成,撺掇着太子早些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