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下了朝,一臉怒氣的走進東京營,衆人見狀趕忙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起。”
姜無說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衆人摸不準這位殿下今日又怎麼了,在下面面相觑。
一位與姜無一同上朝的官員在下小聲道:“太子殿下方才在朝堂與菁王殿下吵起來了,沒吵赢。”
“啊?”那人驚訝道:“難怪殿下這麼生氣。”
二人自以為聲音很小,實則一字不落地鑽進了姜無耳中,姜無抄起茶碗就砸在了地上,咬牙道:“方照,你活膩了?”
方照是為文官,被他怒氣吓到,立馬跪下請罪:“臣不敢。”
姜無還想拿着鎮紙砸方照,可一看此人的細胳膊細腿哆哆嗦嗦,便隻好接着用話砸他:“你這麼能說,方才在朝堂上怎麼不說?”
“臣知罪。”
姜無看着堂下站着的人,自己往回找補,“總歸我外祖的人入了朝堂幫我說話,本宮還怕何時不能扳倒章暮嗎。屆時姜合一男妻,隻能灰溜溜的去封地,本宮現下懶得與他起口舌之争,廢本宮的唾沫星子。”
“殿下英明。”
姜無一笑,外面也緊接着傳來一聲笑,“誰惹殿下發這麼大的火?直接綁來本将扒了他的皮!”
來人一身甲,臉挂絡腮胡,笑着說着這冷飕飕的話。
“見過葉統領。”
“起。”
葉雲山站在中間,笑看着姜無。
姜無起身拍拍身上,邊走邊道:“無事,一隻蝼蟻。人來了?”
“是,已在旁邊等候。”
“過去吧。”
姜無與葉雲山走向隔壁屋子,屋内早已來了幾人,地上放着兩隻箱子。來人見姜無來着,趕忙起身行禮。
“坐吧,各位不用客氣。”姜無走向前面,轉身坐下道:“即來了大楚,便安心做客吧。”
領頭一人笑的奸詐,賊眉鼠眼的鞠躬抱拳道:“殿下說的是。”
幾人入座,下人來前上了茶水,屋内門緩緩關上,隻剩跑進來的日光亮着。
“諸位遞了多次拜帖,今日來此,有何事?”姜無漫不經心地問道。
領頭那人聞言起身道:“自然是少見太子殿下這等貴人,前來瞻仰一二。”
“哦?”姜無看着那人,心中鄙夷。
葉雲山會意道:“殿下身為太子,日日為國事操勞,今日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見你們,你們就别偷雞耍滑嘴油,殿下不樂得看。”
東洋人長于海中島上,不知是何原因,皆身材矮小,五官緊湊,說話走路時卑躬屈膝,唯唯諾諾,讓人看着很不舒心。今日來人更甚此模樣,若不是還需這等獐頭鼠目之人幫自己做事,姜無是萬萬不會與之結交。
那人嘿嘿一笑,眼中精光乍現,“既然殿下肯見我等,那我等也就不與殿下繞彎了。”
姜無皺眉道:“說。”
“那日剛來楚國時,我等見了崇明皇帝,與皇帝陛下會面并未讨得好處,故而我等轉念來投太子殿下,望殿下能應允我們一些事。”
姜無沒想到這等人臉皮如此厚,嘲諷道:“如今是你們來朝賀納貢,向我大楚俯首稱臣,怎麼輪到來向我們讨東西?”
那人見姜無言中尖刺,趕忙道:“自然是對大楚也同樣有好處的事。”
姜無扶額不耐道:“趕緊說。”
“那我便直言了。太子殿下應該知曉我國内如今困局吧?”那人問道。
姜無看他一眼,他自然知道。
東洋海主雖在去年打下了幾個島,擴大領地,但主島位置靠南,從前仰仗着南洋人幫忙,尚無人來犯。如今南洋回歸大楚,東洋主島位置南方無屏障,兵力駐紮也有限。
然北方金察珏統一大片塔楮之地後,不僅有南拓之心,更有意将矛頭對準海上,東洋國内兵力八成都是海兵,并無抵抗之力。而那些打下的島嶼因着位置較遠,島内多是不服東洋海主之人,因此東洋國内一團亂遭,東洋海主一團亂麻。
姜無挑眉道:“知曉,那又如何?”
那人道:“那日我們向皇帝請兵,懇求大楚幫我們制服其餘島内不服海主之人,事成之後,東洋願歸順大楚,年歲納貢翻倍,大楚若遇海上勁敵,東洋也定會義不容辭。”
姜無道:“聽上去不錯,我父皇為何會拒絕?”
“恕我直言,你們的皇帝陛下上了年紀,已經沒了開疆拓土的闖勁,他覺得我東洋在海上,并不能真正幫上大楚什麼。可太子殿下您還年輕,您肯定知曉,南州之南的島嶼與之對大楚這塊肥肉虎視眈眈,随時準備攻取,不是嗎?”
确是如此。
眼見姜無把話聽進去了,葉雲山嗤笑一聲道:“恐怕這隻是其一吧?”
“統領這話……”那人猶豫問道。
葉雲山放下茶杯道:“我等雖不常在宮中,但也是有些耳目的。東洋海主想要的與那時的南洋王上一樣,大楚派兵支援你們,你們隻失其錢财,兵力國土毫不受損,東洋海主也還是海主。”
那人臉色微變,姜無皺眉看去。
葉雲山慢悠悠問道:“不是嗎?”
此言及其容易混淆視聽,他們所言的歸順,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姜無道:“原是如此,當真是一丘之貉,你們與那南洋的卑鄙小人有何區别!”
那人身後一人站起身道:“殿下息怒。我等正是看出皇帝陛下不會應允,才會盡全力來拜見殿下。”
“是嗎?”姜無冷笑,“本宮素來最煩口是心非,耍弄詭計,陽奉陰違之人!”
那人道:“我等明白!殿下,隻要您肯幫海主一把,制服東洋國内不服生事之人,我等定會在殿下登基之後,聽命與您。海主來前已告知我等,屆時隻要您願意,東洋願如今日的南州一樣,成為東州。海主也願為質,長居京中永不回東洋。”
話落地上生根,沉默許久,葉雲山與姜無對視一眼。
餌食過于吸引人,葉雲山起身道:“口說無憑,你們如何作保?”
那人仿佛早就料到有此一問,從身後之人遞來的盒子中,取出一物。
“這是?”姜無瞪大了眼。
葉雲山也愣住了。
那人笑道:“此懸珠乃是彙集天地之靈氣,于東洋雪山之巅自然形成。它通身剔透無一處瑕疵,夜間吸收月光,白日會變成月亮之狀,白日吸收日光,夜間便會成日之狀。此珠存世近百年,天下人皆知此物為東洋鎮國之寶物,海主讓我等帶來,隻獻于殿下。”
姜無呼吸錯亂地盯着那懸珠。
那人接着道:“統領大人在宮中耳目衆多,您可曾聽人說我等在皇帝陛下面前拿出來過?”
姜無看向葉雲山,葉雲山道:“并未聽說。”
那人聞言一笑,揚聲道:“此珠做來日登基之禮獻于殿下,望殿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