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允走後沒多久,章群跑來了,道戰場已經收拾好了。
章暮點點頭,見章群興奮的樣子,摸了把他的頭道:“下次還讓你打頭陣!”
“是,侯爺!”
“殿下在府中時,整日做些什麼?”
戰争結束,章暮總算有片刻地歇息,此刻見到章群,讓他不自覺就想姜合。
上次一别,又是兩月不見。
章群見自家殿下嘴角的笑意愈發重,也跟着笑道:“殿下除了看書,便是作畫,偶爾在将軍府後花園轉一轉,其餘時候更多是對着南邊發呆。”
“他這人悶得很。”章暮邊往帳子裡走邊笑道:“仗打完了,回京前,我好好地帶着他玩玩裘州。”
“嗯!”章群道:“殿下肯定也想您了。”
章暮笑出了聲。
天際泛白,一輪紅日慢慢露頭,光芒還未到達人間,所見之處還是昏暗。
章暮看了眼天邊,正想着何時歸。還不待他說話,一隻尋常羽箭破夜朝他襲來,羽箭輕巧,沉浸在想念中的章暮并未察覺。
“噗——”
章暮察覺後向一旁躲了下,本來向心髒處的箭差勁了胸口,羽箭沖勁大,章暮嘴角噴出的血吓了章群一跳。
“侯爺!”
衆人聽見呼喊聲,急忙向此處奔來。
仗方打完,除了邊北軍,其餘人正是軍心不穩之時,章暮又在此刻被射中,司空允聞訊連忙派人秘密請來軍醫,随後派發數道命令穩住軍心,除了近處的人,并未有更多人得知章暮中箭。
與此同時,射出箭的人見章暮倒下,迅速翻身上馬,往裘州奔去了。
曙光未能照亮裘州,剛到卯時,裘州城内的巨響驚醒了半城的人。
彼時姜合正在回司空越的信,聽見聲音将信交給信差後,出門問道:“何處巨響?”
客衣道:“殿下莫心急,奴才已經派人去查了。”
話音剛落,章亭峥帶人沖進院中,急忙道:“殿下,東洋人所在的尚鎮發生爆炸了!”
“什麼?!”姜合來不及細想,急忙往外走去,邊走邊問:“是何原因?”
“不知,來報的人說,尚鎮爆炸後,鎮子外已瞧見炸碎的肉了!”
姜合抿緊唇,翻身上馬,與章亭峥一衆人往尚鎮奔去。
到了鎮外,蓋着白布的屍體放了滿地,還有人在不斷地往外搬着。
章亭峥叫來一個自己人,問道:“怎麼回事?”
“回殿下,爆炸原因還在查。”那人道。
姜合問道:“有人進出過?”
“前幾日,鎮中的一個東洋老人去世,死前想見見自己的遠方外孫,守衛大哥見他可憐,便讓他外孫進去了。除此一人外,别人并無蹊跷。”
“那人呢?”
“今早去找時,鄰家說,說那人已經死了。”
姜合吐出一口氣,又是如此。
“接着查!”
那人見姜合動怒,連忙跪下道:“是,是!”
說話間,還有餘聲在爆炸,姜合道:“章副将,再調些人來!”
“是!”
瓦礫在爆炸中變成飛灰,斷裂的柱子彎折着,一個剛被救出的女子不顧反對,從架子上拼命地往回跑。
鎮子裡的官員迫着姜合的壓力,忙得恨不能三頭六臂,“大姐,您别搗亂了,剛把您擡出來,您這是又回去幹什麼!”
那女子還是不管不顧地往回跑。
姜合上前去抓着那女子的肩膀道:“您可是有重要之物落進去了?我派人給您拿,現下裡面危險得很,您還是别亂跑了。”
那女子不顧身上的傷口,反手抓住姜合的手道:“大人,大人,我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裡面啊!”
“好!”姜合招來一人道:“您告訴我們具體位置,我們進去救人,您在此地等便是。”
那女子急忙說道:“在最裡面,最裡面的小樓裡,那裡有二十多個剛出生的孩子,那棟樓下面被埋了雷,去晚了就被炸了!”
章亭峥聞言,趕忙叫了一隊人道:“殿下,我帶人去!”
姜合道:“小心!”
章亭峥走後,姜合拉着這女子坐在一旁的石階上,給了她一碗水道:“您怎麼會知道樓下埋着雷的?”
那女子哆嗦半日道:“我看見了。他們蒙着面,在尚鎮的每個住處都埋了雷。”
竟是如此。
姜合安排人守着這女子,自己起身去找人拆雷,剛走出幾步,那女子在身後叫住了他:“您,是殿下嗎?”
姜合駐足回頭道:“是。”
那女子從石階上慢慢站起,再不似方才那般哆嗦,她一舉一動間透漏着些風塵,姜合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殿下不進去看看嗎?”
姜合沒說話。
“我們大人說,殿下進去,那些人才有活命的機會。”那女子莞爾一笑道:“畢竟引線就那麼長,燒到哪算哪兒,殿下耽誤一刻,便多死一處人。”
姜合深深看她一眼,見她實在不似玩笑狀,跟身旁人道:“看住她,别讓她死了。”
姜合早就知道,董不生還有後手,沒想到他最後幹得竟是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客衣剛剛跟來,便見姜合準備策馬進尚鎮,他急忙跑過去,雙臂展開擋在馬前道:“殿下!殿下不可!您是天潢貴胄,不可以身犯險。鎮子裡有人進出救人,您若傷了,我如何跟皇上交代!”
姜合腳下的馬煩躁地踱步,遠處爆炸聲又響起,“讓開!”
客衣跪下道:“殿下!”
“我若不去,會死更多的人!”姜合道:“你去找人圍住尚鎮,一隻老鼠也别放出去!”
“殿下不可啊!”客衣跪伏在地上不起,口中哆嗦着攔姜合。
姜合拽着缰繩後退幾步,一聲令後馬兒騰空而起,從客衣頭上越了過去。客衣愣住片刻,起身想追,轉過身後姜合早就不見蹤影,隻留下一句:“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