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開始審問,先問白天是否願意作證?
白天跟當時事發後一樣,跪在堂下,低着頭,不言不語,仿佛沒聽見問話一般。
縣令隻好又問白天,事情的真相,是否是白玉蘭聯合白家衆人圖謀顔輝的家财,白家衆人是否僞造遺囑威脅顔李氏?
白天仍舊低頭跪着,不言不語,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縣令再問,他是否是受到顔如玉的指使或者暗示,才會去砸傷白玉蘭?
白天仍舊一言不發。
郝縣令對此,也隻能無語望蒼天。
盯着房梁好一會兒,郝縣令終于想明白了,既然這樣,那就隻能判定: “鑒于具狀人并無證據證明被告實施了犯罪行為,那麼,本縣令現當庭判令----被告白氏一族無罪,白玉蘭按照遺囑繼承顔輝遺産。原告顔師敗訴,且構成誣告之罪……”
“大人,小民不服!”顔師聽到縣令大人要判決自己誣告之罪,他不顧一切地大聲反對。
“大人,證人白天并未說出一言半字,怎麼就能認定他這是否定了白氏族人謀财害命?為什麼不可能是他身為白氏族人之一,顧念親情不舍得指認親人的罪行?”
郝縣令一聽也有道理,于是又轉頭問白天是否認可顔師所說?
白天……白天他仍舊像個聾啞人,繼續沉默不語……
正在郝縣令想不出辦法如何讓該證人開口說話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大堂門口傳來。
“縣令大人,民婦有證據證明,顔師此人品行不端欺壓族人侵吞财産!”神醫将顔李氏的啞症治好了。
周良背着顔李氏擠過擁擠的圍觀群衆,好不容易來到了縣衙的大堂上。
顔李氏示意周良将自己放下,然後她匍匐着向縣令大人緻歉,請郝大人饒恕自己雙腿殘疾無法行跪拜大禮。
接着,她又自報家門,以顔輝寡母的身份,再次重申之前由周秀才代為遞交的訴狀,确實是她的訴求與主張,并再三懇請縣令大人為她做主。
然後,顔李氏自其丈夫去世開始說起,曆數了當年顔師這個所謂的族弟如何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如何侵吞她亡夫留下的田地和房舍,又是如何逼得她不得不帶着年幼的顔輝背井離鄉讨生活的。
這還沒完,她又講述了兒子顔輝做遊街串巷賣貨郎的辛苦與不易,還有他如何與白家珠相識相戀,以及白家人如何不嫌棄自家住在郊區破廟,在無半片瓦礫遮檐的情況下,白家長輩還将愛女相嫁。
還有,白家三兄弟是如何人品寬厚孝順友愛聞名于鄉裡。
最後,她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證明,白家合族跟堂上這個二十多年不曾見過的所謂族人顔師,是如何的天差地别。她堅決否認自己曾讓後者代替自己投遞訴狀到縣衙,更堅決相信白家合族的仁善,并願意以自己的性命擔保白家人的無辜。
圍觀衆人中,有不少顔家的前後左右鄰居,他們隻知道顔輝與白家珠恩愛非常伉俪情深,卻不知當初還有這樣的感天動地的真情,個個都聽得滿眼含淚感慨萬千。
待聽到顔李氏說那個自稱顔掌櫃親族叔的人,竟然二十多年都不曾見過時,他們都紛紛自發自覺地要求上堂作證。
他們可以證明,自十八年前顔輝一家搬來這曲梁巷子至今,确實如顔李氏所說,他們隻多次見過白家親戚,那個什麼族叔顔師,隻有今年顔輝葬禮時,他們才第一次見到。
左鄰右舍的舉動,令顔李氏和白家衆人都很感動:天下還是好人多啊。
“大人,民婦所言句句屬實,至于相關契紙交割等證據,縣衙和村裡都有留據,懇請縣令大人派差爺去到顔氏祖居之地,涼口縣取證。”顔李氏懇求道。
郝縣令當即準許,并宣布此案案情複雜,尚待調查取證,是以暫停審理。
又鑒于還有五天就到了縣衙封印過年的日子,是以,此案須待年後,等官差取證歸來,縣衙重新開印後才能再行審理。
“大人,我不服,不服!”
無論顔師如何大喊大叫,還是被衙役塞了嘴,然後飛快地拖下去了。後面跟着他那演技高超堪比獲獎演員的寶貝女兒,以及完全還不曉事的哇哇大哭的小孫兒。
牢裡那間他們住過的牢房還空着呢,正好不用費二遍事,直接入駐就好了,還省去了熟悉的時間呢。
圍觀群衆見到這樣的結果,先是拍手稱快,複又跪倒一片,口中高呼郝大人“青天大老爺!”
郝大仁還是第一次被百姓如此真心愛戴與擁護,笑得見牙不見眼。
還沒等他最後拍下驚堂木宣布退堂,卻被呼啦啦擁到大堂上的百姓驚吓到,差一點他就要跳到桌子下面了,在那之前他聽到了跪在堂下的那群人齊刷刷地喊着:“懇求青天大老爺為草民伸冤啊!”
是的,他們都是要狀告縣尉霍海任徇私枉法欺壓百姓草菅人命、強/搶人/妻、放高利債逼死人命……的。
所以,縣令大人還沒喘口氣歇一下,隻得又苦哈哈地先安排這些人排隊訴說冤情。
擡頭看到開心離去的白玉蘭衆人,他痛并快樂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