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裡
二伯娘胡一畫現在改為嚎啕着指責白玉蘭了:“蘭蘭啊,不是我做伯母的說你,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非要去做什麼承嗣女?你說說,這古往今來,誰聽說過選嗣的會過繼一個女兒啊?你……”
“娘,你說什麼呢。蘭蘭這不是承嗣,是養女,養女就跟親生女兒一樣了,不需要再過繼的。”白銀聞言心頭一緊,趕緊出言阻攔他娘道,沒辦法,這個牢房有點擠,白家三房人一個不拉,全在這裡。
“你小子,你,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啊?!你說你是不是我親生的?你咋不知道好歹呢,我是白養你了。” 胡一畫見自己兒子都不向着自己,卻向着外人,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去招呼兒子,對着白銀又拍打又掐肉的。
白銀也不敢反抗,隻能變換身體位置盡量逃避,但是實在忍不住還是偶爾會發出“嗷~”聲和“嘶!”聲。
另一邊,白玉蘭則頭頂着厚厚的紗布,走到了一具被捆綁着的身體背後,對着那個進來以後便自己匍匐着默默爬到牆角遠離他們這一群人的白天問道:“二哥,你為啥要砸殺我?”
那個身體明顯動了一下後,僵硬地挺在那裡,但就是不回頭也不坑聲。
整個牢房也因白玉蘭的問話,陡然陷入寂靜之中。
大家紛紛看向這邊,白楊白松白杉更是站到了白玉蘭的身後,怒目而視地上那塊東西。
一秒,兩秒,三秒……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一點點流失,白天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靜默不語,不面對不出聲不表态……
“喂,二哥,你說呀?蘭蘭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下死手砸她腦袋?”白杉終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兩步,擡起一隻腳就推了推白天的肩膀。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平常這個二堂哥沉默寡言的,見到自家人也是隻知道笑,親親熱熱的啊。
别說是他了,就是自己親哥兒仨,可都是是蘭蘭的親兄弟,從小到大這麼多年,見到蘭蘭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一共也沒超過兩位數的。
白天這個堂哥,那就更少了,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次吧?蘭蘭這麼乖巧可愛的,怎麼也不可能惹到他啊。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
“二哥,你說啊,哪怕你說你也跟二伯娘一樣想把小寶過繼給姑父姑母作嗣子呢?甚至是你自己想做嗣子也行啊,咱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說啊,你咋上來就下死手啊。”
白銀:……
卷曲在地上的人,依舊是無動于衷不言不語……
“哎,小衫,你看你這話說的,啥叫下死手?你二哥可沒有吧,蘭蘭不是好好的嘛,你可不能亂說……”
胡一畫又撲過來心疼她的大兒子,二兒子不貼心,去他姑父的布鋪兩年就忘了娘了,還是大兒子好,知道跟自己一條心,知道往家裡扒拉。
“閉嘴吧你!”白家泰咬牙切齒地呵斥老婆。
胡一畫本能地昂起頭就要叫罵,結果看見丈夫烏雲密布的臉色,瞧又見他腮幫子露出的牙齒形狀,她第一次慫了:“嗚嗚,我的命好苦啊……”
“大侄媳婦兒,你說,接着之前的說,”白家泰治住了老婆,然後努力擠出一個笑臉,轉頭輕聲輕語地催懷孕的彭敏敏繼續說,“你給二叔我說清楚,那個小畜生真的是被顔如玉那個小/賤/人害的?”
“撲通撲通”彭敏敏的心跳的可快了,阿光他二叔笑得真吓人,她下意識就撫着胸口往丈夫身邊靠了靠。
白光感受到妻子的不安,一手将她攬進懷裡抓了抓她的肩膀以示安撫:“别怕。”
“啥?大嫂,這是怎麼回事兒?”白玉蘭兄妹四個異口同聲驚問道。
唉,之前她沒忍住,話已經出口,覆水難收。現在又被長輩和當事人問到頭上,也彭敏敏也隻好拍拍胸口,說出自己的猜測:“其實我,我也隻是猜測,當初……”
其實,事情很簡單,當初顔輝的葬禮過後,顔師帶着女兒顔如玉和小孫子顔俊卿出現在顔宅門外。
白天是第一個見到他們三人的人,也是他接待他們并讓他們進入顔家的。
後來,顔李氏一夜白頭身心俱損,白家珠也是滿目瘡痍情況很有些不對,大家的注意力就在照顧好這兩人身上了。
白家衆人不知顔家内情,隻以為是族親來送葬的,就接待了他們。
接着,就在當天夜裡,白家珠就殉情而亡。
家裡再次炸鍋,各個都身心受創疲憊不堪,顔師和顔如玉兩人就主動幫忙,期間彭敏敏見過幾次顔如玉跟白天站在一處說話。
但是,當時她也沒多想,隻以為就是正常交接葬禮相關事宜,但是直到下午顔阿婆宣讀姑姑的遺囑時,她才意識到兩個人的關系應該不止于此。
當時,她也在場,她記得清楚,白天抄起闆凳去砸白玉蘭之前,顔如玉被白玉蘭的回擊臊得哭着跑掉了。
而那時候,白天本是坐在門口的,那顔如玉抛出門錢之前還扭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堂妹白玉蘭就被堂弟白天抄起一旁的闆凳砸到了腦門上。
事後,白天被三叔白家順父子綁縛起來後,她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确實隻見過顔如玉與白天站在一起過,别的人卻一次也沒有。
這些事若是前前後後聯系起來,她不禁有些懷疑:莫非,那顔如玉跟白天說了什麼?或者兩人之間産生了情愫?所以,白天才見不得心上人受辱,故而要為她出頭?
此刻,白天也是心酸得要命。
想自己今年已經二十一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人給他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