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那是什麼花?”
白玉蘭正一邊四下瞧風景一邊唱歌呢,突然就看到前面一個推車上有幾盆似曾相識的植株。
“這是大理國的變色花。”
那推車的賣花郎一聽到有人問,立馬停下車,熱情地回答。
他可是打西南邊陲過來的,光坐船到這裡就行了一個日夜。所有的花草都賣完了,就隻剩下這個變色花,就是沒人買,急死他了。
“變色花?!”
啧啧,變色龍聽了都直搖頭,就能變一個顔色,也敢自稱老子,切~!
白銀和顔輝見狀也隻好停下驢車,跟在白玉蘭身後,下車去看那幾盆花。
白銀看一眼就要拉她回去:“咱走吧,這不就是菊花嘛。真是的,想欺負我們鄉下來的沒見識啊!”
“這個花是真的會變色呀,誰騙人誰斷子絕孫!”
眼見就要有主顧了,可不能讓她飛了啊,賣花郎就急眼了:“真的,庸朝人不騙庸朝人。這花初開是金黃色,盛開後就會變成紅色。”
“這是我去年不遠萬裡跑到大理國花市,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啊……”
白玉蘭此刻全然聽不到他們之間的争辯聲,她隻感受到自己砰砰加快的心跳,而一雙眼更是睛瞪的溜圓……
天!
這花!
細長的花瓣,金黃的顔色,濃密地擠在一起!
猛一看還真有點兒像菊花。
但絕不是菊花!
因為花朵比菊花小,花瓣尾部不但不卷彎兒,還二次開花又炸花!
且花瓣從花托開始已呈現出了橙紅色!
這不就是白居易詩中提到的“紅線毯,擇繭缫絲清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染為紅線紅于藍,織作披香殿上毯”的紅花嘛!
看,葉頗似馬藍、蓼藍、菘藍,但邊緣四周鋸齒狀處長有刺。
沒錯了,這就是又名紅藍花的,可以染出正紅色的紅花啊!
“蘭蘭,你喜歡這花嗎?”
顔輝見白玉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直勾勾望着那幾盆蔫了吧唧的什麼變色花魂不守舍,有點擔心。
白玉蘭她……
還是沒聽見,她仍沉浸在震驚、欣喜、疑惑、追憶、展望等等多種情緒交織中不能自拔。
……絕對錯不了,這千真萬确是紅花!
前世,她作為全球染織行業龍頭企業的老員工,剛入職時曾在采購部被派遣出過無數次的差。
不是為了找農民伯伯簽紅花預購合同,就是全國各地收夠曬幹整理好的紅花花瓣啊。
所以,她怎麼會認錯!
所以,這裡的人都把這紅花做盆景,沒人用它來染布?!
再舉起袖子看一眼身上這身令無數同齡小姑娘羨慕的又貴又稀罕的棗紅色裙裳。
又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家布鋪裡所有紅色系的布匹。
然後,她得出了一個更加振奮的結論:我去,燈下黑!
之前她還真沒意識到布鋪裡各種紅布都是暗沉的色系,以土紅色、棗紅色最多。
這兩個顔色在她穿越前的時代,因顯質感又好搭配而被稱之為高級色,經常登上各路大v小咖甚至各大時裝周秀場。
是習以為常的熱門色!
以至于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這裡之所以到處都是暗紅色系,不是因為流行,不是因為顧客喜歡。
不然布鋪的積壓庫存是怎麼來的?
因此,這裡到處都是暗色系布匹和衣服的原因,有且隻有一個。
那就是,在這端朝的市場上,它從來沒有出現過鮮豔的正紅色!
或者說,截止目前,端朝這裡根本就沒人染出過正紅色,沒人染得出正紅色!
所以,若是能趁現在沒人知道這個紅花可以染出正紅色,自家要是大面積種植再曬幹了染出鮮豔紅,那豈不是……
發财了,發财了!!!
天哪,發财了,大富大貴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将來的款姐未來的富婆我來了!
地啊,讓我穿越的甭管誰,我白思思再也不問候你祖宗了,現在我真心感謝你八輩祖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看見天上掉下無數金元寶和銀錠子把她埋了。
“咳咳”,白銀扯了扯她的袖子,又朝她使眼色:妹子,你咋了?中邪啦?
白玉蘭:哪有!是那個花,我志在必得。
兄妹倆人你給我擠眼睛,我給你飛眉毛的,也不知道咋就心靈相通了。
白銀清清嗓子:“哼,就聽你說的好聽,誰知道真的假的。看它們蔫頭耷腦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長到變色那一天的樣子。”
“就是,我哥哥說的對,老闆你這花怕不是要死了吧?變色又咋地,有什麼用哦,還不如買蘭花菊花呢。”
白玉蘭順着白銀的話茬往下說,她要試試這老闆到底知不知道這花能染布。
聽到白銀的話時,那賣花郎胸口一鼓一鼓憤憤不平的模樣;等聽到他說的話,竟然背也彎了頭也低了,變成一副生氣全無。
唉,賣花郎也是有苦說不出啊。
想他自己去年在大理國花市見到此花,一時驚為天人。
就想着這變色花這樣好看又新奇,自己栽種定然大賣賺得盆滿缽滿。于是滿懷希望的他一口氣買了十斤花種,他就準備大幹一場,賺他個天翻地覆。
可不知為何,他今春試種的一分地,出苗率低不說,等長的差不多,一旦移栽至瓦盆中就會很快枯萎死掉。
這總是死盆怎麼行!這要死光了他可就賠慘了呀。
種子糞料藥粉難道不要錢?還有他這幾個月日日夜夜伺候的時間跟精力呢?
連陪老婆兒子的時間都用來照看這些變色花了啊。
于是他也不敢等到花開始變色的時候再移盆了,都早早裝盆裡,再搭配些時令花草就乘船順江而下來到這裡。
在船上他就打聽過了,這周圍三個縣城,隻有一座柳橋書院。
讀書人最愛花草盆景還愛面子,比不會像市井小民一樣為幾個銅闆磨牙半天。
于是,下了船,出了碼頭,他就直奔那柳橋書院。
好容易上了山,又進了書院,誰承想,那裡的師生竟然沒一個人喜歡這變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