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酌阮假裝沒這道菜,筷子從來不往那邊伸。
直到陸景浔傾身,替他夾了一些放在碗裡。
“最近上北空氣幹燥容易上火,吃點苦瓜對身體好。”陸景浔也給自己夾了一點,要說起挑食,他比姜酌阮嚴重多了。苦瓜秋葵以及其他數十種食材從來不沾口。
現在有點哄人的感覺,讓姜酌阮吃不喜歡的東西,他也陪着。
姜酌阮不好說拒絕的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吃了一口,沒想象中那麼難吃,雞蛋以及其他調料遮住大半的苦瓜味。
他又吃了一口,發現陸景浔臉色微微變了變,眉心輕蹙。
大概是怎麼做都不能接受。
姜酌阮眉眼間帶上點不易察覺的笑意,眸光低垂落在碗裡。
最後還是沒忍住,他輕輕笑了聲,說:“不喜歡就不要勉強,還有其他辦法預防。”
他笑的時候,長相上的清冷被沖擊不少。
陸景浔捏着筷子,略微思考幾秒,聽他的話,把盤子推到兩個人最遠的地方。
其實這頓飯吃成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姜酌阮笑了,重逢後很少見他笑得這樣開心。
陸景浔沒說出口,心卻被姜酌阮一舉一動牽着。
前幾天意識到姜酌阮在躲他,他生了幾天氣。
陸景浔發洩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比以往更加注重工作,于是接下了上北這邊提出的要求。
隻是來了幾天,姜酌阮都沒有問他什麼時候回的意思。
昨晚收到對方消息那刻,氣消了大半,又聽姜酌阮主動提出住一間房,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下午陸景浔最後一次會見合作商,一連兩周的談判就此落幕。
姜酌阮哪都沒去,待在酒店改試卷。
不改不知道,一改吓一跳。
剩下的幾百份出錯點各有千秋,一向秉持對學生要溫和講道理的他,此刻也有點繃不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天色漸晚,姜酌阮就着身旁的落地燈看手機,眼睛有些酸,起身手還沒摁下燈的開關,門開了。
陸景浔将大衣搭在手臂間,深色西裝多了幾道褶皺,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隻是身上的味道揭開他之前幹了什麼。
“喝酒了?”姜酌阮聞到濃重的酒精味。
陸景浔邁步走進,咔哒一聲鎖上門。
雖然沒開口說話,姜酌阮依舊察覺到不對勁,男人步履從容穩重地朝他走來,下一刻,低頭抵在他肩膀上,沉緩地呼吸着。
不是喝酒了,而是喝醉了。
陸景浔不怎麼沾酒,除非商業合作避不開的。
今天的合作商是個酒瘋子,早在赴宴之前就聽說和這位合作的人都是醉着回去的。
他意識到這點,沒想到比傳言更厲害。
酒過三巡,陸景浔不勝酒力,那人好說歹說纏着往酒杯裡倒,沒辦法,隻能陪着。
姜酌阮擡手,遲疑幾秒,最終落下輕輕在他後背拍了拍:“你怎麼回來的?”
陸景浔嗓音微啞:“打車。”
工作上的事姜酌阮插不上手,看着陸景浔這樣挺心疼:“你先睡一會,我去買點解酒藥。”
他扶陸景浔到床邊,再回來時陸景浔卻沒睡,而是靠着床,眼眸漆黑盛着一道淺淡暖黃的光,看起來不像喝醉的樣子。
姜酌阮走過去:“還有事?”
他看到陸景浔點開的頁面是錄音。
還沒問,就見陸景浔修長的手指點了下屏幕,熟悉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響起。
-我想和陸景浔複合。
一字一頓,咬字清晰。
“?”
好熟悉的聲音,姜酌阮愣了一下等到第二遍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他說的。
和陸景浔在一起這段時間,唯獨一個月前喝醉過,其他時間都是清醒的。
他快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确定是喝醉那晚的事。
還記得第二天陸景浔說話有些怪,他卻記不清發生了什麼。
姜酌阮放下藥,伸手去拿手機,沒有翻看别人隐私的習慣,隻想删掉這段錄音。
沒想到陸景浔手臂卻往旁邊挪了一下,讓他撲了空,直接倒在陸景浔身上。
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離得很近。
姜酌阮好聲好氣:“手機。”
陸景浔眸光平靜,明知故問:“給你做什麼?”
這樣的姿勢過于暧昧,姜酌阮暫且壓下不自在,再次道:“隻看一眼。”
料想陸景浔應該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況且已經喝醉了。
但是陸景浔不按常理出牌。
陸景浔隻當沒聽見,不給也不關,任由錄音一遍又一遍播放。
姜酌阮拿到手的時候,姿勢早已經變了。
他微微喘着氣,跨坐在陸景浔身上,沒發現不對勁,注意力全在音頻上。
陸景浔黑漆漆的眸子看着他,也不說話,醉酒後的人在沒有問題的時候異常安靜。手掌虛虛扶在姜酌阮腰側,溫度燙得吓人。
他就這樣看着姜酌阮擺弄手機,口吻淡淡:“密碼是0416”
溫沉的嗓音打斷短暫的平靜,姜酌阮擡起眼。
兩人短暫對視幾秒後,身上的人逃跑似的下了床,退到幾步外,緊緊握住手機看着他。
好像是他幹了什麼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