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過後的幾天,姜酌阮一直失眠,趁着下班時間去藥店買了安眠藥,沒控制好藥量,喝完第二天上班遲到,于是又去買褪黑素。
吃了藥,狀态好一點,但睡覺時間依舊很晚,不過兩三天,眼下有了很淡的烏青。
周三晚上,姜酌阮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買了杯熱牛奶。
等待咖啡的時候,姜酌阮靠着沙發睡着了。
他睡得有些沉,顯然很久沒睡過好覺。
服務員端着牛奶,原地為難一陣,伸手打算叫醒他。
還沒碰到姜酌阮衣服,被人攔下。
男人修長的手指接過她手裡的飲品,壓低聲音:“我是他朋友。”
服務員明白過來,點點頭:“好。”
待人走後,陸景浔在身旁空餘位置坐下,脫掉外套搭在姜酌阮身上。
陸景浔支着側臉,盯着姜酌阮側臉看了片刻,視線下移。
姜酌阮的手機放在桌面上,毫無防備,也不怕被人拿走。
陸景浔這幾天在談合作,暫時沒找到合适的理由再打一次“不小心”按錯的視頻通話,兩三天不見,姜酌阮明顯疲憊許多,從校門口出來的時候,精神也不是很好,眼皮垂着,差點闖紅燈。
走到路邊,姜酌阮擡起眼看了看紅綠燈,停頓一下,往一家咖啡廳走去。
陸景浔進來剛好看到姜酌阮睡熟了。
大概半個小時,姜酌阮依舊沒有醒來的趨勢。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震動兩聲。
屏幕亮起,上面挂着短信提醒。
陸景浔下意識掃了一眼,正準備收回視線,忽然看到“不回消息”“那就去找他家長好好講講道理”“高中就不要臉纏着别人,現在還想這樣。”幾個字眼。
他輕蹙起眉,視線繼續停留在屏幕上,這些内容太難讓人忽視。
對面還在繼續發。
雖然沒有任何備注,隻是一串數字,幾句話下來,陸景浔基本上猜出這人是誰。
他記下号碼。
姜酌阮被外面的嬉笑聲吵醒,睜開眼,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将近九點。
點的熱牛奶已經成了冷的,他用手背貼了貼,歎口氣。
姜酌阮打算再點一杯。
服務員掐着時間轉身,手裡是剛包裝好的牛奶,很自然地遞給姜酌阮。
姜酌阮愣了下:“我還沒有點單。”
服務員微笑:“是你朋友點的。”
朋友?
姜酌阮還沒想到是誰,就聽服務員說:“就是這位先生。”
姜酌阮偏過臉,和從外面進來的陸景浔對上視線。
“好。”姜酌阮接過。
陸景浔手裡提着袋子,透明的,裡面似乎裝着藥。
陸景浔沒說話,和姜酌阮并排走,到紅綠燈路口,他忽然開口:“這幾天在談合作。”
姜酌阮一時間沒跟着:“醫院的?”
“嗯。”對面綠燈了,陸景浔擡起胳膊很輕地拍他肩膀:“有幾個項目,和寵物醫療有關,如果談成能賺不少錢。”
姜酌阮安靜聽他說。
“目前合同走了一半,明天再談一次大概能敲定。”陸景浔講這些事,臉上沒有多少情緒。
雖然不知道陸景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告訴他這些,姜酌阮還是說了一句恭喜。
有了錢,可以省去很多煩惱。
至少現階段的姜酌阮是這麼想的。
陸景浔淡淡嗯了一聲:“你媽媽的病,後來完全好了?”
忽然提起這件事,姜酌阮怔住,片刻後才記起當初撒過的慌:“好多了,複查過幾次,沒什麼大事。”
陸景浔問:“什麼病?”
姜酌阮停頓一下:“心髒病。”
“心髒病沒那麼容易完全痊愈”陸景浔看着他表情:“這邊有認識的醫生,過幾天你帶阿姨來複診。”
姜酌阮猛地擡起眼。
“怎麼。”陸景浔語調平平:“沒時間?”
姜酌阮順勢點頭。
“這周末沒事,阿姨地址發微信,我去接阿姨。”陸景浔平和道。
眼看混不過去,姜酌阮抿了好幾次唇才開口:“不用,她不在這邊。”
“旅遊?”
“不是,”姜酌阮随口編:“她住在老家,離這裡很遠。”
陸景浔頓了頓,像在思考。片刻後,他問:“你老家不是在盛安周邊。”
姜酌阮忘記高中告訴過陸景浔自己是從哪裡轉來的。
他不能讓李燕和陸景浔見面。
當年的事會暴露,李燕也會說一些很難聽的話。
見面完全沒必要,但陸景浔這樣堅持,姜酌阮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姜酌阮想了想,硬着頭皮拖延時間圓謊:“下個月,我回家接她。”
陸景浔盯着他看了會兒,答應。上車之前,他把藥遞給姜酌阮:“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麼。”
姜酌阮腳步停下,冷冽的風裡發絲微微揚起。
“你喜歡藏一些事,演技太過拙劣,我沒有拆穿,因為你很可愛。”陸景浔看着他,路燈的光落在眼底,眼裡有姜酌阮的影子。
聲音很淡:“現在也是。”
他平靜的目光垂落在姜酌阮的眉眼間,帶着深秋的涼意,他還想說什麼,視線下移,又輕輕蹙起眉,止住話頭。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姜酌阮大概猜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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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發出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一條短信要幾毛錢,再發下去,這個月電話費估計都會浪費在這上面。
她點進通訊錄,還沒撥通,有個電話先一步打過來。
陌生号碼。
地址顯示在盛安。
李燕遲疑幾秒,摁下接通鍵,她粗着聲音喂了一聲:“哪位?”
對方開門見山:“我姓陸,叫陸景浔,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