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酌阮沒胃口，隻吃了幾口便抿着溫水。

一群人聚在一起，大都是談論一些家長裡短，他不感興趣，喝下半杯水，李燕忽然揚聲說：“酌阮，你怎麼回事，照顧照顧小佳啊，人家來一趟不容易。”

女孩嗆了一下，忙說：“不用的阿姨，我自己來。”

姜酌阮沒吭聲，李燕白了他一眼。

飯局過半，女孩起身：“嬸嬸你們先吃，我去沙發坐一會。”

“好好，去吧。”李燕揚着滿意的笑，說完，轉向姜酌阮，臉色沉下來：“今年都25了，還這麼不懂事。你坐這幹嘛，去照顧小佳。”

姜酌阮起身，給女孩倒杯水，遞過去：“冷嗎？”

女孩愣了一下：“啊？”

片刻後，她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笑了笑：“有點。”

姜酌阮從以前住過的房間拿出一件外套：“出去走走？”

“好啊。”女孩接過，套在外面。

見兩人出門，一桌子人都打趣他們：“好好玩啊，今晚不回來都行。”

女孩面紅耳赤，走很遠才輕聲開口：“别聽他們瞎說。”

“嗯。”姜酌阮此刻脾氣還算好，但對今晚的情況有點生氣：“沒事。”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姜酌阮撐開打傘，歪在女孩那邊，走進一家奶茶店。

這條街居民區占比多，不算發達，沒有幾處可以待着的地方。

奶茶店開着空調，姜酌阮收起傘，靠在外面，雨水順着傘面落下來。

這種天氣不适合出門，店裡人不多，他們随便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

服務員送來單子，微笑着站在一邊等待。

姜酌阮把紙推給女孩：“你看有沒有想喝的。”

女孩低頭糾結半天，姜酌阮問：“需要我推薦嗎？”

女孩揚起頭：“好啊。”

姜酌阮店了兩杯招牌熱奶茶和兩份蛋糕。

服務員走後，兩人之間陷入沉默，女孩在空調室内慢慢暖和起來。

半晌，姜酌阮開口，聲音有些淡：“他們介紹你來相親嗎？”

女孩點點頭：“嬸嬸找到我媽媽說的。”

姜酌阮猜了個大概，女孩口中的嬸嬸估計就是李燕。

“今天辛苦了，這麼冷的天出來跑一趟。”他說。

女孩擺擺頭：“不不，我自願的……”

其實，在看到照片那刻，女孩心裡就漫出一絲好感，聽說了姜酌阮的條件後，更加滿意了。

她今年27，常年相親，不能再挑了。

“我媽說，你工資還不錯，人也好，長得也很帥……”女孩聲音有點小：“我挺滿意的。”

燈光下，男生眼皮耷拉着，鼻梁投落一片陰影，下颚線清瘦，他嘴唇輕輕動了動：“是嗎，我是老師，教齡不算高，工資勉強夠一個人生活，人不好，脾氣時好時壞。”

女孩怔怔看着他，她從沒遇到相親貶低自己的男生。

“這次相親我不知情，如果知道我應該不會回來。”姜酌阮直白坦然：“還有，”

女孩等待下文：“什麼？”

姜酌阮揚起唇角，淡淡笑了一下：“我是同性戀。”

女孩徹底懵了，好半天沒說話。

“你，”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那你……”

“抱歉。”姜酌阮神色帶着歉意：“她應該沒和你說，對不起。”

女孩是個理智講道理的人，恍惚過後回神：“沒事沒事，你不用和我道歉，不是你的錯。”

“隻是……”她欲言又止：“你媽媽她，知道？”

服務生端來奶茶和蛋糕：“兩位慢用，有事随時叫我。”

插曲過後，姜酌阮握着杯子，輕輕嗯了聲：“知道，她不接受，所以想騙女生和我結婚，她覺得這樣就能把我變成正常人。”

女孩久久沒說出話來。

等他們回去，幾個長輩已經吃完飯，餐桌收拾幹淨，看見兩人進來，特别是瞥見女孩身上披着姜酌阮的外套，笑得合不攏嘴：“還沒在一起呢，就這麼會照顧人，以後結婚還得了。”

其中一個中年婦女調侃：“李姐，你這次的心願可算能了了。”

女孩對這些玩笑沒了反應，甚至有些生氣，脫下外套後，她拿起包克制着情緒對幾個所謂的長輩說了一聲先走了，徑直走了。

“诶，怎麼回事這孩子。”幾人匆匆追出去不忘在門口招手：“李姐我們先走了，改天再聊。”

李燕臉色陰沉下來，方才哄鬧的房子瞬間安靜，兩人無聲對峙片刻，她抓起手邊的杯子，裡面有剛倒好的熱水，客人沒來得及入口，直直砸向年輕男人。

她嗓音尖銳：“你他媽想讓我死是不是！”

姜酌阮側過身子，沒躲過，被茶水砸濕了半邊肩膀。

“随你怎麼想。”他彎腰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和門邊的傘，推開門往樓下走。

李燕像忽然醒悟一樣追上來，趕緊用手拍拍被她砸的肩膀：“酌阮，你别走，你聽媽媽說，媽媽不是故意的，你總要結婚，這樣耽誤下來不是事，這個女孩是媽媽精挑細選，相貌好又孝順，你到底在挑什麼？！”

“……”

姜酌阮垂下眼，無力地重複：“媽，我是同性戀，不喜歡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