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蘭坐在前廳,将剛剛院中的對話都收入耳中。其實這些話并沒什麼特殊,隻是聽在錦蘭耳朵裡面就愈發不對勁,她暗暗地想,南大哥和飛年之間一定有着不同尋常的故事。
送走孩子們,南钰冰終于得閑,今日他不出義診,下午剛好可以和飛年去把十文錢還給小柱的奶奶。
二人沿途買了些水果,到小柱家院門外時,一個中年男人正在院中收拾柴禾。見二人到來,上前問道,“您二位是?”
“我們是來找小柱奶奶的,之前來給奶奶看病,說好了不收診費的,孩子非給送過來,我不能收,來送還給奶奶。”南钰冰道。面前男人容貌與小柱和小柱奶奶相似,便問道:“您應該是小柱的爹吧?”
“對對,您就是南大夫,我聽娘說過了,早就想去感謝您,這還沒來得及去,您先來了,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小柱爹招呼二人在院中坐下,又去屋裡叫奶奶。
“原來是南大夫來了啊!”老人神色比那日好上許多,聽見南钰冰來送還那十文錢,還帶了東西過來,神情激動,“您實在是好人啊!”
“奶奶您謬贊啦,前來拜訪您,怎麼能空手呢?”南钰冰笑問道,“小柱呢?”
“這孩子,自從他爹回來後,成天沒影,上午剛在您那兒學完,下午就又和他那幾個朋友玩去了。孩子不懂事,打擾您了。”奶奶道。
“不打擾,小柱聰明可愛,我很喜歡呢。”南钰冰答。
“那就好,這孩子從小就淘氣,他要是不聽話,您管管他也行。”小柱他爹說。
奶奶似乎想到了什麼,面露難色,“哎,南大夫,實不相瞞,小柱他爹出去這五年,也是困難得很……”
原來小柱他爹大名羅大豐,和人到了做工的地方才得知,要幹滿五年才能離開,但是工錢高,就狠了狠心留下了。他好不容易幹夠了五年,賺了些錢想回家,結果人家又說幹不滿十年要交錢才能離開。羅大豐擔心家中老母和孩子,隻好交了錢,再加上這一路回來路上消耗,到家時錢也所剩不多了。
奶奶歎了口氣,“……您看,您醫館還缺人幫忙嗎,能不能讓小柱他爹去試試?”
羅大豐也自薦道:“我雖然不懂醫術,但是什麼都能幹,也會做飯,您要是有髒活累活都交給我就成!”
南钰冰看着這個憨厚結實的中年男人,猶豫了一瞬,又看了一眼飛年,同意了羅大豐的請求,“好吧,我這按月有一些藥材要搬,平時的話打掃一下醫館,羅大哥可以随時來,一個月有二百文錢。”
“謝謝大夫!我明日就去!”羅大豐和奶奶都向南钰冰道謝。
南钰冰又給奶奶把了脈,叮囑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才和飛年離開了羅大豐家。
“奶奶如此懇求,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推脫。”南钰冰歎氣道,“隻是醫館,好像也沒有太多的夥計。”
南飛年認真地想了想,提議道:“可以把掃院劈柴的事情交給他。”
“也好,有個人幫忙,你和錦蘭姑娘就更輕松一些,醫館也更熱鬧一些。”南钰冰道。
時已臨近十月,風中透出絲絲秋氣,吹得樹上蟬聲愈發作響,仿佛在用力地想要再多證明自己來過這世間一回。
二人回到醫館時,已臨近傍晚,南钰冰本想休息片刻,可惜張大娘來了。
“南大夫,我又來找你針灸了。”張大娘坐在了椅子上,輕車熟路地将褲腿撩起,“我日日敷藥,這腿啊其實都好多了,但您說病根還沒除,我就又來了。您再給紮上兩針,這針一紮,我這腿啊就舒坦了。”
“大娘,今天行過針,要是不再疼痛的話,隻敷藥就可以了。”南钰冰拿出銀針,給張大娘施針。
“诶,南大夫,怎麼沒看見你的媳……兄弟呢?”張大娘及時止住了到嘴邊的“媳婦”二字,不好意思笑道:“叫順口了。”
“飛年他在廚房呢,他做飯很好吃。”南钰冰道。
“哎呀呀,怪不得他不怎麼言語,原來好東西都藏着呢。”張大娘欣慰道,“還是你們年輕人小日子過得好,不用像大娘一樣,天天和那個不争氣的兒子犯愁。”
“您就放寬心吧,您這麼好的人,令郎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南钰冰道。
“南大夫您可太會說話了。”張大娘笑着說,“能不能和大娘說說,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另一邊的錦蘭甚是疑惑,這次張大娘前來竟閉口不提說媒之事,反而看着南钰冰“慈祥”地笑。
南钰冰想了想道,“說起來飛年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時我在山上采藥,不料卻遇見幾個土匪,千鈞一發之際,正是飛年出現救了我啊,而且飛年救了我不止一次呢。”
“原來是這樣啊。”張大娘點頭,“那你們可算得上是一起出生入死了。”
錦蘭聽見“救命恩人”四個人,大徹大悟。幾日相處下來,她覺得南钰冰甚為可親,好像也不講規矩之類,對待南飛年并無主人架子,可能既是因為南大哥人比較善良,而南飛年又就過他多次的緣故吧。錦蘭終于給她這幾天的疑惑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