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都快被震碎,又想起北海道的悲傷經曆了。
五條憐捂着耳朵,她幾乎睜不開眼。忽得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灑在了臉上,尖叫聲停下了。
一把刀穿透了報喪女妖的頭顱,而它能保持着放聲尖叫的姿态。多麼不安的臨終姿态,
握緊刀柄的是甚爾的手。不知從何時起,也不知道出自怎樣的理由,他已站到了報喪女妖的身後。
并且殺死了它。
“你在猶豫什麼?”甚爾拔出刀,在空氣中用力一揮,灑下一地血痕,“它都求你殺死它了。”
“……是嗎?”
原來不是在預告她或是甚爾的死亡,而是在訴說着自己的死亡嗎?五條憐愣了愣,她完全沒想到這種事。
撲通——報喪女妖的屍體遲遲地直到這一刻才撲倒在她的身上,纖細的身軀比想象中沉重了不少。她反複嘗試了好幾次,才總算把它推開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手濕漉漉的,沾滿了滑膩的血,卻沒有鐵鏽味。她也不确定現在的自己看起來到底會是怎樣的狼狽模樣。
“好了,别磨蹭了。”甚爾收起咒具,催她快走,“除非你已經想好了被警衛當場抓住後的說辭。”
“好好好……”
五條憐當然知道他們該走了,可一定是腎上腺素又降回去了,她瞬間沒了力氣,就算是用手撐着地面,也還是站不起來,兩條腿軟得像是棉花糖搓出來的,堅持不了半秒鐘就軟掉了。這可真是……太丢人了。
但考慮到她度過了這麼艱難的一天,就算真的累到脫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在倍感丢人的同時,她還冒出了這種理所應當的念頭,完全沒發現甚爾正在睨着她。
“站不起來了?”他說出這話的語氣帶着一種微妙的調笑感。
被她這麼一說。五條憐的理直氣壯瞬間洩了氣。她窩囊地點點頭,果然引來甚爾的好一陣歎氣。
“行吧行吧,我就知道。”他伸出手,“快點起來。你總是很磨蹭。”
“……也沒有總是嘛。”
五條憐小聲嘀咕,磨磨蹭蹭地擡手。甚爾毫不猶豫,抓住了她血淋淋的手。
一旦站起來,棉花糖的雙腿就終于變回正常了。快步走到車站,也不管行進方向,先坐上去再說。
伴着列車搖搖晃晃,困意似乎也要被搖出來了。甚爾靠着她打盹,但五條憐睡不着,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打發時間,隻好盯着甚爾搭在大腿上的手。
現在,他的手上已經看不見血漬了——上車之前他們都很認真地清理了自己。她披着他的外套,隻要戴上帽子就不會發現為了去除血迹而被淋濕的頭發。不過頭頂還是陰冷陰冷的,并不好受。
搖搖晃晃了好幾站,忽然聽到甚爾問,現在到哪一站了。
“國分寺。還有好幾站才能換乘。”
雖然是随便挑了一輛車上的,但他們居然幸運地沒有坐錯方向,真是奇迹。
甚爾打了個哈欠:“是嗎?行吧。”然後就不說話了。
他無聊地睜着眼,盯着車廂裡的廣告,百無聊賴的模樣。
“你不睡了嗎?”五條憐忍不住問。
“你一直盯着我,我睡不着。”
“哦……”
這也怪她呀?
五條憐有點郁悶,但更郁悶的是甚爾。
“你在想什麼事情嗎?”他歎氣,“感覺你大腦裡的聲音都快漏到我的耳朵裡了。”
哎,被看穿了。
五條憐摸摸鼻子:“是啦……是在想事情。”
“在想什麼?”
“我在琢磨着,如果我是你,我現在會怎麼想。”
“那你現在的情緒是?”
“說不好……低落?”可能還有一點沮喪,但她也不知道這點沮喪究竟從何而來——殺了報喪女妖的不是她,做出了背信棄義事情的人同樣也不是她。
所以她明明沒有必要感到難過的。
“因為你太有良心了吧。”他滿不在意的,“這種東西,還是趕緊丢掉比較好。”
“哦……所以甚爾你已經成為了沒有良心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