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這話的甚爾怎麼帶着一點莫名的小小驕傲感?
五條憐表情複雜,很艱難地點了點頭。
是看不出來了沒錯……但把醜陋的咒靈抱在衣服裡,真的好惡心啊!還是躲遠一點吧。
她偷摸摸往旁邊邁了一小步,然後又邁了一大步。
絕對就是這之後的一大步暴露出了她的真實心思,甚爾忽然伸出手臂,一下子搭在她的肩上,格外親昵地把她攬到身邊,換上一副無恥的笑:“好。那我們回家去吧。”
“呃……”
手臂貼到他的身體了,隔着一層厚重的外套,仍能感覺到咒靈在裡面微微蠕動的動靜……啊啊,好惡心!
五條憐整個人都僵了,硬是被甚爾像夾帶文件夾那樣夾着帶到了公交車站——這段路途中,他絕對拿自己的痛苦當做小零食那樣吃得心滿意足。
坐上長途客車,重新回到劄幌。駛向東京的船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會離港,隻能現在這裡度過一晚了。
無論是走在街頭、住在旅館,還是現在坐在店裡吃早午飯,五條憐都忍不住去想甚爾外套底下的東西。
想着那绀紫色的身體,想想它在自己的身體上動來動去……呃啊,簡直連擺在面前的湯咖喱都快吃不下去了。
話雖如此,但由于湯咖喱實在是人間難得的美味,所以就算是懷着相當憂郁的心情,她還是順利地吃下了三大碗。
啟程回家,繼續在長達十八小時的航行中把所有的耐心全部耗爛。下船之後還要再搭好一陣的電車,耐心都快爛出洞了。
這就是為什麼,終于在托兒所接到禅院惠時,五條憐會忍不住把他緊緊抱在懷裡,用力去聞他身上熟悉的奶臭味了。
“托托所!”他還在興沖沖地重複前些天學會的這個詞呢,雖然重複錯了。
“嗯,托托所,我們要從托托所回家啦。”她摸摸小海膽的腦袋,熟悉的紮手感,忍不住又抱緊他,“我很想你。”
“阿憐,想你。”
笨拙的鹦鹉學舌,但也足夠叫人心滿意足了。
這句“想你”讓五條憐感到前所未有的有勁,扛着小海膽一路走到公寓樓下才覺得手臂發軟。想讓甚爾幫忙分擔一下,卻想起他的衣服裡藏着一隻咒靈,瞬間什麼偷懶的心思都沒有了,灰溜溜抱着小海膽繼續走着,終于趕在他滑到肚子上前順利邁進了家門。
一到家,禅院惠就開始撒歡了,鉚足了勁在家裡亂跑,看來心愛的“托托所”也不如家裡嘛。
早知道他如此活力十足,就不抱着他一路走回家了。五條憐後知後覺地直到這會兒才意識到這一點,幸好她也不後悔。
至于一起回到家的另一個東西嘛……
她真有點懊惱自己翻找了雪山小屋裡的旅行包。絕對是自己的過分仔細害得現在不得不和醜東西共住一個屋檐下,且未來的每一天都和這副肉嘟嘟的難看面孔打交道。看它每天在家裡自在地爬,真覺得心癢癢。那對肉乎乎的小腳絕對是紮在了她的心裡頭。
對于家中的新住客,小海膽明顯是最興奮的那一個。
在他看來,這隻巨大會動的蟲子簡直是個軟綿綿的玩具。他總愛醜寶醜寶地叫喚它,追着它跑東跑西,還會趴在它的背上,讓它載着自己在家裡跑來跑去,就算揪着腦袋上那幾根短毛,它也不會生氣。
“喜歡醜寶!”禅院惠甚至給出了這種發言,吓得五條憐趕緊把他抱起來了。
可不能喜歡一隻咒靈啊——尤其是這麼醜的!
還來不及把這話說出口,醜寶已經自顧自挪動短短的足,往旁邊躲開去了。
每次都是這樣。一看到五條憐,醜寶就會挪開視線,立刻逃走,就連喂食的時候也是,隻要是她投放的蠅頭,它必定堅決地扭過頭去,非要等到她走了,才會願意吃上幾口。
思來想去,之所以會變成這番僵持不下的狀态,八成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五條憐對準它的臉狠狠地踹了好幾腳,踢得它産生心理陰影了吧。
哼,反正她也沒必要被一個醜巴巴的咒靈喜歡!
五條憐氣惱地在心裡想。
甚爾從房間裡走出來,一臉恹恹,自然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醜寶和五條憐之間尴尬的氛圍。他自顧自把醜寶拎了起來,扛在肩頭,歎了口氣。
“去幹活了。”他丢下這麼一句,朝玄關走去。
“好。”五條憐磨磨蹭蹭地目送他,臨了才說,“一路順風。”
甚爾也随意地“嗯”了一聲,背影消失在門外。
最近工作倒是挺多呢。她想。
昨天也去幫忙處理咒術師了,她跟着甚爾一起,跑到了……
……诶,等等。
五條憐眨眨眼,終于意識到不對了。
為什麼甚爾沒有帶上她,而是帶着醜寶一起去工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