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當我不是一般人好了。”五條憐故意同他賭氣,“再說了,您要是有什麼需求的話,就直說嘛。我可猜不出你在想什麼。”
“……”
甚爾無話可說。他莫名覺得五條憐這話越聽越耳熟,啃完了一整個巨無霸漢堡才想起自己以前和她說過差不多的話。那時候她是怎麼回應的來着?忘記了。
反正回旋镖紮在了自己的身上。難受。
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沉默着吃完漢堡,再看看車站指示牌。
會經過本站長途客車有三個方向,分别是新千歲機場、函館和旭川。新千歲機場方向被首個淘汰,一個避免坐飛機的家夥才不會跑去機場自投羅網。
至于函館嘛……也可以pass了。有着百萬美元夜景的地方也會有着百萬數量的遊客,風險太高。
“如果是我,一定會去旭川。”甚爾是這麼說的。
“哦——”五條憐誇張地點點頭,其實似懂非懂,“因為旭川這地方名字很好聽,而且‘旭’字有個好意味?”
她知道自己正在胡言亂語,也難怪會被甚爾白上一眼了。
“因為那裡有瀑布,而且瀑布周圍是森林。”
五條憐眨眨眼,頗感意外:“還有瀑布呀?”
感謝旭川的白須瀑布,成功幫助她從無盡的尴尬感中抽身而出了。
确認了目的地,那就該出發了。
光是等待長途客車,就花了約莫兩個鐘頭。終于坐下之後,又是一個半鐘頭的車程。甚爾早早地閉目養神,平穩的呼吸聲怎麼聽都像是來自夢鄉的風聲。五條憐還是睡不着,用手撐着下巴,無聊地看着窗外掠過的雪景,道路兩旁壘起的雪堆像是一座座連綿的小型雪山,說不定正是昆蟲們的珠穆朗瑪峰。
雪……東京好像還沒下過這麼大的雪。
五條憐回想着東京的冬天,飄雪的日子其實也不少,但想不到太多溫馨的冬日記憶。
冬天的詛咒事件也不少,倒不如說低溫更容易勾起人們心中歪七雜八的情緒。到了冬天,五條家總是忙忙碌碌,五條悟也稍顯繁忙,隻有她像個閑人。
所以順利逃出來了。
但或許在最悠閑的日子裡,她也可以離開的。畢竟,從來都沒有人把她困在五條家……
“喂。”
正胡思亂想着,忽然被拍了下肩膀,她吓得幾乎要從座椅上彈起。
回頭一看,原來是甚爾的手搭在了肩膀上。她瞬間安心了。
“不要發呆。”他催着她,“我們該下車了。”
“好好好。”
下了車,被雪所掩埋了的目标對象的蹤迹再度出現。他果然是來了這裡。
依舊是追蹤着痕迹,前行的方向恰是白須瀑布。甚爾賭對了,不過沒有獎勵。
步入林中時,天色很忽然地陰沉下來。又開始下雪了。
和之前在海上時遇到的那場雪不太一樣,落在旭川的雪更加猛烈霸道,凝成一大團的雪絮接連飄落,在本就雪白的枝頭累上又一層重量。總能聽到“啪嚓”一聲,倒黴的話,斷枝和雪一起掉在腦袋上可就不好了。
視線被雪蓋成白蒙蒙一片,風也刮得眼睛疼,白須瀑布被藏在白色的森林中。眯起眼,盡力前行。
林間有一處空地,穿過其中的風雪愈發猛烈。五條憐把手縮進袖子裡,擡起手臂試圖擋風,袖子上結了一層雪。咔嚓一下,踩進雪堆裡,前方的路好像無盡遙遠,而且是一段倒黴的下坡路……
……诶,下坡?
她努力睜大眼,盯着前方這片空地。
沒看錯的話——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這處地面并非下坡路,而是稍稍凹陷下去了一些,隻下陷了約莫五米寬,再之後的路就正常了。
而凹陷的部分,看起來……像是圓形?
哎呀,不對勁。
五條憐停住腳步,伸出手,試圖拽住甚爾,可他走得太快了,隻是晃了晃神,便已走遠。
“甚……”
呼喚聲被一記重響打斷,那是積雪與木枝斷裂的聲響。
而甚爾的身影,已然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