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菁聽言身體小小顫了一下，單姯掀起眼皮掃了一眼許言北，手指劃拉了一下屏幕，傾身把手機放在桌上。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段錄音，單姯看向呂菁，“我當時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但現在看來，我的小心謹慎是對的。”

呂菁搭在雙膝上的手摳了摳褲子的布料，單姯點了播放鍵，整個人放松地往後一靠。

手機裡傳出一個男人的粗嗓，“這筆錢你拿着，有些事就當沒看見，還有些事需要你幫個忙。”

“什麼忙？”這道聲音許言北聽出來了，是單姯的聲音。

男人說：“和許言北炒個小绯聞。”

手機裡單姯似乎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先把要落在自己身上的髒水，潑在别人身上，你們就幹淨了。”

手機裡沉默了一會兒，男人繼續道：“你現在充其量就是個在劇組裡打雜跑腿的，這筆錢，夠你半輩子不用上班了。”

“或者，你要是想進娛樂圈，我也可以……”

“我不感興趣。”單姯冷淡的嗓音格外具有辨識度，“這筆錢買得了你們的良知，買不了我的。”

手機裡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這段錄音最後一段話，“呂菁，許言北待你不薄吧。”

“是！他是待我不薄！”

錄音剛結束，呂菁就反應激烈地站起了身，她紅着眼眶，語氣顫抖道：“可是他待我的不薄都是我逼他的！”

許言北對這段錄音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沉默不語。

單姯覺得自己的作用已經發揮完了，關于她參與的部分已經結束了，這裡就沒她的事了。

她拿起手機準備走，又聽到呂菁帶着哭腔的嗓音繼續說：“如果不是單以南，我這輩子都沒法和你有交集對吧許言北。”

單姯的腳步頓住了。

“誰的青春裡沒愛上過一個不可能的人，可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呂菁自嘲地笑笑，“你一直在追着單以南跑，所以你注意不到身後的我，我有時候會想，我當初要是不和爸媽犟，選擇我老家本地的高中，不追着你上一個高中就好了，這樣我就永遠看不到你喜歡别人的樣子，看不到你為了另一個人一步步走向我再也觸及不到的遠方的樣子。”

許言北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指尖顫抖着。

“可是許言北，我不差勁的啊。”

呂菁确實不差勁，她甚至是青春時代裡那個本應被仰望被無數少年愛慕的對象，她長得漂亮學習又好。

反觀初中的許言北除了漸漸長開後開始出衆的外形，他的家境和學習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條件。

初三那年的一天晚自習後，呂菁整理好錯題集回家，才發現外面下起了暴雨。

那是一場秋雨，帶來了一場寒，她站在教學樓前望着天上跟下瀑布一樣的雨幕搓着手臂，希望爸媽能早點發現她因為雨勢沒法回家。

她等了大約二十幾分鐘，褲腿下灌進的涼風已經讓她的腿沒什麼知覺，正在呂菁猶豫着要不就這麼淋回家算了，身後樓梯上響起三步并作兩步的腳步聲。

呂菁回頭，看到一個少年邁着長腿邁下長梯，他停在她面前，打量了她一會兒，問：“一班的呂菁？”

她并不認識眼前的人，下意識保持距離地退後了兩步，少年看着她的舉動笑了笑，把一把傘塞進她懷裡，“有人托我給你送一把傘。”

他送完傘随即毫不在意地鑽進了雨幕裡，呂菁急急出聲，問得不是誰拜托他送得傘，而是他這個人，“你叫什麼？我怎麼把傘還給你？”

少年回過頭，雨水已經浸濕了他的額發，他随意地往後撸了一把頭發，語氣輕松道：“還到三班就好了。”

第二天呂菁抱着整理好的傘忐忑地出現在三班門口時，引起了三班不小的轟動，有男同學熱心腸地問她：“同學，有什麼事嗎？”

呂菁漂亮的眼睛裡往三班裡面看了看，動作幅度很小地咬了咬唇，小聲說：“我還東西。”

“還給誰？你直接給我就好了。”男同學熱情滿滿地想要幫忙。

呂菁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傘，隻是讓我還到你們班。”

男生看了眼她懷裡的黑傘，傘柄墜着一隻小貓吊墜，他笑了起來，“言北的啊。”

說完，他朝教室後面喊了一聲，“熱心市民許言北，呂菁來還傘了。”

男生不遮不掩地一聲吼，讓教室裡哄鬧了一番，呂菁刷地绯紅了一張臉，看到三班教室後面一個正在畫黑闆報的男生轉過身來。

他看了眼教室門口的呂菁，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笑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