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高昂的象吼聲伴着帶起地面震動的踢踏聲，漸行漸近，細沙彌漫遮擋住視線。白無缺感受到腳下震動的停滞，天井院的上方隐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

白二的口哨聲再度響起，隻見沙塵中伸出一條深灰褐色的粗壯柱體，白二熟稔地借力跳起抱住，十分輕松地越過樹枝籬笆落在地面上。

“喂！你也上來啊！”

白無缺和小善對視一眼，兩人面面相觑。

“你的象呢？”

上方的白二疑惑不已，半天沒看到象和人，隻能極其不情願地讓自己的象再次伸出粗壯有力的長鼻。

“快上來！”

“來了！”

有了另類“電梯”，白無缺把小善抱起，讓他抱着自己的腦袋跨坐在脖子上，随後依葫蘆畫瓢，攀上象鼻來到地面。

象對她們族群來說非常重要，白二面色嚴肅道：“你的象去哪了？”

“它……有點事兒，來不了。”白無缺随口糊弄過去，不想停留在這個話題，“不是趕時間嗎，我們快走吧。”

“但你沒有象，要走很久。”

白無缺面色一僵，無奈自己沒有學過怎麼用樹葉吹口哨，白二看他這幅焦急的模樣，拍了拍象背，慷慨道：

“看在你也是哥哥的份上，上來吧，我帶你去。”

說完，她先一步爬上象背，往前挪了挪，騰出位置來。

“好。”白無缺面色一喜，頂着小善爬上了她的象，“謝謝。”

被外人騎在身下，白二的象似是十分難受，踢踏着前腳，高高揚起長鼻發出短促的吼聲。

白二見狀俯下身子，輕聲安撫着。

半晌，兩大一小總算是順利啟程，朝向白二的族群。

白二對兄妹話題十分感興趣：“你會帶你妹妹玩嗎？”

青年點頭：“會啊，不然她得好一頓鬧騰。”

“玩什麼？”

“嗯……看她想去哪裡吧，反正每次她想幹什麼就随她去，購物拍照吃飯什麼的。你呢？你哥會帶你玩什麼？”

女孩揚起腦袋：“我哥當然會帶我玩！他帶我去采枝葉，烤卵吃，還會從大阿姆那偷源液給我喝。”

“源液好喝嗎？”

“好喝！”女孩眼神亮起又暗下，“不過，我哥他好像不喜歡喝。”

“為什麼？”

白二搖搖頭：“不知道。”

白無缺覺得奇怪：“你沒有問他為什麼不喜歡？”

“他很難過，我有一種感覺，問出來的話，哥哥他會更難過。”

說到這裡，白二的情緒也跟着低落下去，白無缺給小善遞了個眼神，把頭上的團子塞給她，換了個話題：“還要多久能到？”

白二一下子就被懷裡的小善奪去了注意，随口應道：“再有個幾步。”手上動作不停，撓着小孩的下巴不放。

幾步？

疑惑還未說出口，不遠處就多了幾個樹枝插入土地圍成的坑洞。

“到啦。”

白二剛抱着小善跳下，象就迫不及待地把白無缺抖了下去，自己邁着沉穩的步伐離開。

“我靠！咳咳！”

“哈哈哈，你沒事吧？”

白二把跌坐在地上的白無缺拉起，後者拍了拍灰：“沒事，還好這沙土軟。”

“那就好，走吧，我帶你去找大阿姆。”白二走在前面帶路，“有人進來，得跟她說一聲。”

“好……唔！”

“我哥之前帶别的族群的人過來，沒有告訴大阿姆，還被罰了呢。我可不想和他一樣被關到地牢裡去……”

“……”

無人應答。

白二轉過身：“哎？人呢？”

另一邊——

唐笑笑問道：“人呢？”

“在這。”

賈子虛把被五花大綁的青年輕放在地上，替他把嘴裡的一團布料扯出。

沐陰攬着王言的肩膀：“還好小言眼尖，看到了小白，不然我們都不知道去哪裡才能找到小白。”

後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你們……這是在幹嘛？”

白無缺看着眼前幾個熟面孔，滿臉土色，淩亂不已。

唐笑笑笑得甜美：“當然是有事請祭師大人幫忙。”

“你們要找源液？”他們所謂的“幫忙”很好猜，但白無缺不解，“但你們綁我來是幹什麼？”

程子軒接話道：“白哥，你身邊一堆騎着象的高大女人，我們打不過，當然得找别的方法接近你。”

白無缺了然，他們無法确定以及的立場和态度，當然得做好兩手準備。

綁他來是最穩妥的方法。

隻是……

我也不知道源液在哪啊！在去打探消息的路上被抓過來，他更懵啊！

不管了，先重獲人身自由再說：“我作為祭師，找到源液是我的使命，你們放開我，我會帶你們找到源液。”

幾個人互相交換眼神，一旁的賈子虛問道：“你還能認到我們是誰？”

“當然。”

白無缺點兵點将地一個個報出名字。

幾個人面色各異。

賈子虛蹲下來，看着他墨色如潭的眼睛：“你是玩家嗎？”

氣氛有些安靜，似乎都在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青年沉默片刻，忽地粲然一笑。

“你覺得我是什麼身份，那我就是什麼身份。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你是玩家。”

“是的，我是玩家。”

賈子虛沒再多言，默默地把他身上的麻繩解開。

“這……”沐陽還想說些什麼，被身旁的弟弟按下，“哥，沒事的。”

賈子虛拉他起來：“走吧，帶我們去源地，找源液。”

幾個人的視線彙集在他身上。

茫茫沙塵之地，一望無際。白無缺往左一步，幾個人跟上；白無缺往右一步，幾個人又跟上。

沉默良久，白無缺回過頭，理不直、氣不壯道：“我忘了源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