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脖子上的力道逐漸收緊。
呼吸的通道被完全遏制,肺部為數不多的氧氣被一點點耗盡,喉部痙攣不止,胸部劇烈起伏,身體的每一處痛苦都是求救的信号,但任憑如何用勁,脖頸處的機械手依舊紋絲不動。
靠!649……你還沒好嗎!
千鈞一發之際,就像是老天爺聽見了一位弱小人類的呼喚,手腕處傳來微微的震感響應了青年内心的咆哮。
白無缺眼神一亮,連帶着混沌的思緒都清醒了幾分,手指輕微操作,一道光屏自環設内投影在半空中。
而649的聲音比畫面更先傳入大腦:“為聯盟首席而戰!”
大惠傑爾面色一僵,尋聲朝光屏看去——
身着統一灰白長袖長褲的新生代的中央,649立于人群之首,集衆人之矚目。他的手上高舉着象征聯盟一體的旗幟,面容嚴肅,神色堅定,仿佛一位天生的領導者,正在鼓動、凝聚着人心。
“為聯盟首席而戰!”
“為聯盟首席而戰!”
“為聯盟首席而戰!”
一呼百應,氣勢磅礴的怒吼聲仿佛沖破了天際,此刻正透過光屏回蕩在寬敞的房内,餘音繞梁。
被壓制在心中的懷疑和怒火随着新生代的一聲聲口号,徹底爆發,大惠傑爾怒氣橫生地看向白無缺:“停下!”
脖子上的力道瞬間松懈,白無缺“撲通”一聲跪趴在柔軟的地毯上:“咳咳咳!荷——哈咳咳……”
一段時間的缺氧後,猛然湧入的空氣讓白無缺迫不及待地吸入肺部,整個人顫抖不止,努力平複呼吸、舒緩身體。根本等不到他徹底恢複完全,頭頂滿腔怒火的質問聲響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應她的隻有白無缺的咳嗽不止,影像還在繼續——
649揚聲道:“我們共同的母親,尊貴的惠傑爾首席,她為了我們新生代的發展與繁榮,殚精竭慮、日夜不寐,每日與頑固高傲的原住民周旋、鬥争。”
“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弱小的。現在,她需要我們!讓我們為了新生代的未來,為了我們偉大的惠傑爾首席,奮起戰鬥吧!”
“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我們的首席!”
每個人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合法熱武器、冷兵器,甚至是廚具、電流棒等等,畫面内的人并不多,但憑着聲音的響亮和649遠視的距離,能感覺出人數的龐大。
影像停止,畫面定格在每個人高高舉起的武器和振奮激動的神情。
但比起對新生代的反叛,大惠傑爾更在意的是自己培養操控的娃娃竟然有了自主性,想要踩着她徹底上位!
後頸脖再一次被冰冷的硬物掐住,仿生機器人強制把白無缺拎起,遞到大惠傑爾的面前,後者細長尖銳的指甲劃過他的喉結,抵上他的下巴,迫使他隻能狼狽地仰起脖子看向她。
“說,你知道些什麼。”
“嘶!”
刺痛從下巴處傳來,白無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尖銳刺破皮膚後流出的溫熱的血,一半,停留在大惠傑爾的指尖,另一半,順着白皙的脖頸,鑽進衣領,落在鎖骨上窩處純白圓潤的珍珠。
電光火石間,身體各處傳來異樣,白無缺自胸口處開始變化。隻瞬息,一條神潔純白的美人魚就這麼驟然出現在房間内、女人的面前。
脖子上的禁锢忽地消失,仿生機器人似是指令受到幹擾,分不清手下生物的身份,隻得暫時放手,恢複正常形态。
見狀,大惠傑爾的怒氣都停滞住,滿臉錯愕地看着眼前人的突變,刺入血肉的手也忘了收回:“你……”
趁着對方錯愕之時心裡的松懈,白絲随着白無缺的意動悄然而出,借助插入血肉的手指攀上大惠傑爾的神經,直達大腦。
“惠傑爾女士。”清冽的男聲響起,此刻卻充滿磁性的誘惑:“我說過,我是代表您的最高利益。”
大惠傑爾神色逐漸呆滞,聲音不是從耳内穿進大腦,而像是從自己心底發出的聲音,是自己大腦自己的所思所想:“我的,利益。”
“您的娃娃忤逆了您,您的荊棘刺入了您。”
“惠傑爾女士,不要心軟,用您最具威力的武器對準她,讓這個世上隻有您一位永久的唯一的惠傑爾。”
轟!
懷疑被放大、被坐實,心中建起的抑制的高樓轟然倒塌,欲望被無限激發出來,大惠傑爾的腦中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殺死惠傑爾!
通過白絲收到反饋的白無缺嘴角微微勾起,目的達成,他主動分離開兩人的連接,将白絲收回。
胸口的珍珠剛好品味完美味的來自主人的血液,倏地黯淡下來,讓自己的主人變回人類。
而大惠傑爾眼瞳内的白色光芒也随之消散,她還來不及回憶起先前發生了什麼,隻記得一抹白光從眼前劃過,腦海裡隻剩下對惠傑爾無盡的殺意。
“惠傑爾女士。”偷摸起身的白無缺适時開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自然銜接着她對自己充滿怒氣的質問,“如您所見,649接受首席的暗中指派,在新生代中間聚集大批人力,隻為找機會扳倒您。”
“哼!不自量力!”大惠傑爾冷哼一聲,絲毫不把這些弱小無知的新生代放在眼裡,“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牲畜罷了,軍火會教他們重新做人!”
話鋒一轉,輕蔑的神情轉而充滿了怒意,語氣陰森道:“但是,我的小惠傑爾,她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不聽話的娃娃,理因受到懲罰。”
大惠傑爾手腕微動、手指微擡,空曠的房内忽地走進幾人,他們身着統一的黑色防護勁裝、手持槍械,腰間還别着各式炮彈、強電流設備。
幾人目視前方,步履一緻,站定在大惠傑爾面前,低頭以示敬意:“惠傑爾女士!”
“圍剿聯邦總部,活捉……首席。”
幾人頭都沒擡一下,領命道:“是!”
指令下達後,大惠傑爾再次把注意拉回到白無缺身上:“你……”
“惠傑爾女士。”沒等她說完,白無缺提前預判道,“在會議上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被您的魅力深深折服!在經曆了首席慘無人道的折磨後,我毅然決然地選擇投靠您。”
“沒有人比您更适合惠傑爾這個身份!”
上揚的語調、誠懇的話語、敬畏的神情、臣服的姿态,此時的白無缺是一個完美的虔誠的信徒,他單膝跪地,仰視着端坐在靠椅上上的女人,主動展露出脆弱的脖頸,仿佛願意獻祭出自己的一切。
沒有哪位充滿掌控欲的上位者,會拒絕這樣一個乖巧赤誠的臣服者,包括大惠傑爾。
尖銳的長甲再一次從他脖子側方的動脈劃過,一路向上,停留在他深邃如潭、眸色如墨的眼瞳前,毫米之距,隻要稍加用力,便能刺穿這隻漂亮的眸子。
“很美的一雙眼睛。”
“您喜歡的話,它就是您的。”
白無缺邊說邊向前湊近了幾分,讓自己的眼白部分接觸到指甲的尖銳,即使眼球被刺激得染上幾條紅絲,也依舊誠懇地直視她。
“好孩子。”
尖銳被收起,指背輕撫着白無缺的眼尾,替他抹去因幹澀而滲出的兩滴淚水。
“我确實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白無缺連忙接話:“我答應您!”
“呵。”一聲愉悅的輕笑從她的紅唇中發出,大惠傑爾傲慢懶散的語調都染上了幾分輕松的笑意,“等我可愛的小惠傑爾回來,你會回到一區研究院,做我的……”
話還沒說完,大惠傑爾的靠椅側邊傳來了一道聲音打斷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