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阿蘭瞠目結舌,震驚不已,半晌才憋出來個氣音。
怎麼回事!他是人魚?
不對!阿藍那死頑固呢?
阿蘭盯着白無缺,像是要把人看出個洞來,眼前的事實卻在告訴她,這是一隻活生生的新生的從未出現過的人魚。
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阿藍甯願被囚,都不願意松口把人魚傳承的秘密告訴她。
她隻能在無數次強制催眠中,套出隻言片語拼湊起來,自己動手得到永生傳承。
想到這,阿蘭逐漸回過神,冷笑一聲:
願意把能量秘密都給他,都不願意給我是嗎?
一隻,兩隻,也不差這第三隻……
殺意盡顯,兩人不過一米的距離,阿蘭先發制人,吟唱聲再次響起,懷裡阿銀的利爪再次襲來,這次白無缺早有準備。
修長有力的手直接抓住它的手腕,反扣在身後,提前用魚尾制約住下尾的動作。
另一隻手也不閑着,精準輕按在它鎖骨處的銀珠上,白珠發散着絲絲縷縷的白色光纖,跟随他的意念從脈絡湧進銀珠内。
身前的人魚瞬間定住,白絲追着墨藍色在眼中、鎖骨中流轉,一寸一寸地将它蝕盡,銀色的光輝在瞬息間恢複。
“白……”
阿銀身體軟了下去,白無缺在身後接住,防止它被卷進漩渦中,他低頭檢查鎖骨上的銀珠,得到些許傳承記憶,他知道珍珠對人魚來說堪比人類的心髒。
還好,恢複正常了,現在隻是有些虛弱。
他目光重新轉向阿蘭,後者見狀不好本想乘船暫且逃離,沒成想被抓了個正着。
白無缺魚尾一掃,海水順勢将船隻打翻,阿蘭驚叫一聲落入水中,沒撲騰幾下就沒了聲響。
淹死了?
感受着微弱的水流變化,白無缺暗道不對勁!
把阿銀安置在船上就立馬潛下水,果然在水中看到用璞滑水遊泳逃跑的阿蘭。
她的耳後也同白無缺一樣多出了腮,隻是下身并未變出魚尾,隻有四肢關節處長了魚鳍,手掌腳掌成了鴨掌似的璞。
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和平時裝出來的恬靜淡雅相差甚遠。
他一個擺尾就追了上去,揪住人的後頸脖,尖爪直接刺入血肉。
“啊!”阿蘭驚叫一聲,見勢不妙,大聲求饒道:
“我是被迫的,被迫的,都是是鎮長的意思!不然我哪來的能力布置這麼多?”
白無缺神色鄙夷,小七早就打探到那個鎮長對阿蘭唯命是從,似是心有虧欠,放之前他還真懷疑過鎮長。
現在看來,潑髒水潑的這麼快,那鎮長反倒是沒什麼别的歹毒心思,估計是心中有愧癡情于她。
沒有看到預想的反應,寂靜冷淡的白瞳注視着她,像是審判,仿佛早已看透她的龌龊心思,她急忙換了個話題:
“秘密!你不想知道海底的秘密嗎?”
白無缺聞言眼神淩厲起來,手上尖爪刺入更深。
“啊——哈……哈……”
“你,催眠知道了多少?”
白無缺瞬間就想到剛來第一天,一不留神被她催眠昏倒的時候,這家夥知道的未免也太多。
命在别人手上,不得不屈服:
“我……我知道你為了齊康而來,也知道你想找出海底的秘密,就像在古堡裡一樣。”
白無缺心思一轉,想到了從主任變成船長的那個男人,問道:
“那個船長是你的人?或者說,古堡裡的事,你是管理層之一?”
“哈……我哪有那個能力,我原本也是被選中的女孩,在古堡裡受盡折磨,後面意外逃出來回到鎮裡。”
“我發誓!我隻是一時過的太苦,身體也不好,才起了歹念想要長生傳承!”
說着說着,阿蘭竟然還落了幾滴淚,憂見我憐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但白無缺能信她一分就不錯了。
古堡那種環境一個人逃出來?簡直天方夜譚,肯定是被提升重用後成了管理層,回到鎮上做接應,幫古堡提供人源。
這樣看來,古堡裡手環上的腥味,還是她的手筆,畢竟那濃重的味道加上催眠的能力,無一不指向她。
古堡荒廢對她而言,巴不得少了一份威脅,才有更多的時間完成自己的長生大業,怪不得一開始對他态度還算不錯。
有人幫忙滅了你吃力不讨好的公司,換誰來都能對他客氣幾分,何況自己還送來了她長生的目标——齊康,甚至揚言要保護她。
真是每一步都在她的安排内,偏偏就差這最後一步。
隻不過,她說的秘密,會是副本的秘密嗎……
“說說看,海底的秘密。”
見他不追究,阿蘭以為蒙混過關,這人願意救下那些女孩,肯定是個心軟的,賣賣慘果然有用,至于秘密……
“秘密……秘密就是……”
她低頭假裝深思,實則在想怎麼編才對,等到脖頸處的疼痛再次猛烈起來,才哀聲大喊道:
“哎!哎!别别别!秘密你已經知道了!就是阿藍!阿藍!”
疼痛停止加深,她猛喘了一口氣,而後的腮都快給人扇感冒了,白無缺提着人隔遠了一些。
“阿藍,是我讓鎮長引誘齊隊捕來的,她是海裡的神!”
神?
白無缺的疑惑過于明顯,阿蘭忍不住強調:
“祂就是神!你看到了吧?祂被關押在深海,祂的每一寸血肉,都是上好的滋補!”
“吃了它、用了它,每個人都容光煥發!甚至可以呼風喚雨!我從前就認識祂,隻怪祂心軟,救了我,被古堡裡的人惦記上。”
“呵,是我偷偷放了她,但是她的珍珠,早就被古堡的人剜去了,沒了珍珠,它也就不是祂了。”
白無缺知道她的意思,沒了心髒,阿藍才脆弱得可以被齊康阿爸抓到,興許是心裡埋藏已久,阿蘭還在繼續。
不過她沒注意到的是,幾縷白絲自抓到阿蘭開始,就順着尖爪源源不斷地滲進血肉,爬上了她墨藍色的瞳。
“藍珠對古堡來說,隻是美麗的花瓶,他們根本不懂!是我要來,作為催眠用的輔助,後來給了齊隊,隻是為了在潛移默化中加強認知篡改。”
“篡改齊康?”
“是也不是,他們一家三口都是,我讓他們厭惡人魚,恐懼人魚。”
“隻是不曾想,祂竟然還有阿銀這個孩子,明明祂早就被抓,哪來的能量再孕育出一個新生。”
“明明在祂的記憶裡,齊康才是被選中傳承血脈的人。”
人魚的傳承是血脈相系,以命換命,正統人魚會從血脈親自孕育生命,它們不分性别。
正因如此,阿蘭才想用齊康為載體傳承她的生命,隻是沒想到,記憶有誤,齊康就是齊隊的孩子……
等等……齊康真的是他們的孩子嗎?
一樣的容貌,不同的物種,天然的親近。
他忍不住回憶起在古堡地底碰見阿藍的情景——
阿藍襲來的瞬間,白無缺已經做好準備再次重開,但片刻,滑膩冰冷的觸感貼上他的眉心,額頭相抵。
他聽見了,或者更貼近的,看見了它的記憶:
阿藍救下落水的女孩,多年後被她騙進古堡關押,她冷漠地站在一邊,看着它被活剝珍珠,淩遲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