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燈又變了，對面走來一對情侶，男人和女人依偎在一起，都在笑。

情願條條路上，有情人笑臉。那可真好。

。

看望過張皓朗，周啟尊和張決明去往白雨星家。

一進白雨星家門，火鍋的香味立即沖了上來——鍋應該已經坐好很久了。

白雨星還在廚房折騰，周啟尊徑直朝李蔓走過去，邊去邊喊：“對不住啊嫂子，我們來晚了。”

“尊兒，快來我看看。”李蔓半點不在乎他來遲，抓過周啟尊打量一番。

李蔓：“真瘦了不少。”

她說完有點想哭。昨晚白雨星回來又哭了一通，個老爺們兒成了愛哭鬼，李蔓自然要問原因。

周怿的事不出意外被她知道了。她是懷了孕的婦人家，肚子越大膽量越小，眼下看周啟尊比離家時瘦了，心裡太難過。

“這一趟苦了你......”李蔓揉揉眼睛。

“嫂子，别這樣。”周啟尊趕忙說，“我好容易回家了。”

“好，不說了，我們不說......”李蔓點頭，控制情緒，不住說道，“幸好你沒事，幸好......”

周啟尊沒接話，他視線往下，看李蔓的小腹——生命居然長得這樣快。他動身去吉首那陣兒，還什麼都看不出來呢，現在卻已經有點鼓鼓的輪廓了。

“你看他呀。”李蔓終于笑了下，“等生下來，就讓他認你做幹爹。”

“這是必須的。”周啟尊也笑了起來。

“對了，老白說你帶回來個人。”李蔓說着，視線從周啟尊身上繞過去，看向一直站在門口的張決明。

“是叫張決明吧？站門口幹什麼，快進來。”李蔓招呼道，“你看周啟尊大大咧咧的，你就把這當自己家就成。”

張決明聽了，這才禮貌地走過來，喊人：“嫂子。”

周啟尊扭臉瞧了張決明一眼，對李蔓說：“嫂子，他不好意思。”

“看出來了。”李蔓有點意外，“我本來以為，你這臭德性，得找個能管得住你的，還真沒想到......”

沒想到周啟尊居然會要張決明這樣的。不過李蔓對張決明的印象很不錯。

李蔓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張決明一瞧就沒什麼心眼，老實且乖巧。他從邁進門檻就沒動喚腳，可那眼睛卻是一直跟在周啟尊身上。

“他就能管住我。”周啟尊随口接話，“嫂子，你可别誤會。”

他似乎不經意般掃了張決明一眼：“我什麼都聽他的，是我圍着他轉。”

“哎呦。”李蔓更意外了。

周啟尊一向主心骨硬，“圍着誰轉”，“聽誰的”，這種話不該他說。

“真的，我昨晚忘了跟你說了。”這時白雨星從廚房出來，左手一盤炸蝦仁，右手托瓶果酒。

“周啟尊戒煙了，你信嗎？”白雨星把東西放桌上，走過來，“他昨天當着我的面兒扔了煙，親口對我說的。”

白雨星朝張決明努了下嘴，示意周啟尊戒煙是因為張決明。

“真有這回事？”李蔓越發驚訝。

“那可不。”白雨星啧了聲，“見色忘義的東西。為他這把老煙槍，咱倆嘴皮子磨破多少回？人家聽過一個标點符号嗎？”

“......”周啟尊哼笑一聲，剛想怼白雨星一句，順帶還能逗逗張決明，可他撞着白雨星一雙瞎核桃似的小眼珠，啞巴了。

——這半秃子昨晚沒少哭。

周啟尊淡淡笑了下，故意朝白雨星指去一指頭：“别廢話啊，說了決明臉皮兒薄，煩不煩。”

“火鍋太香了，趕緊上桌吧。”周啟尊說，從白雨星身邊走過，擡起胳膊，在白雨星肩頭用力捏了一下。

“吃，趕緊的。”白雨星一頓，轉身低頭去拿筷子。

張決明靜靜地跟上周啟尊，周啟尊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抓過張決明的手：“坐。”

張決明沒動，等李蔓也坐上了桌，張決明才在周啟尊身邊坐下。

周啟尊樂了，附張決明耳邊壓聲說：“不用這麼拘謹的，老白兩口子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麼。”

“不是拘謹。”張決明老實地應，“我就是......”

張決明說：“我很尊敬他們。這些年，他們在你身邊支撐着你，我既感激，又很羨慕。”

——所以，才會有些怯麼。

周啟尊心頭被緩緩擰了一下，他舒口氣，低垂眼睛，好好搓了搓張決明冰涼的手。

“周啟尊。”張決明小小聲問，“煙，真的戒了？怎麼沒跟我說？”

“唔......”周啟尊動了下眼睛，“戒了。以後都不抽了。”

“那......”

“就是為你戒的。你不是不喜歡麼。”周啟尊繼續說，“感覺我每次抽煙你都不開心呢，而且眼睛還會被嗆紅。”

“倒也不是......”張決明笑了，“我就是擔心你的身體。”

“嗯，為了活到一百一也得戒了。”周啟尊張口就接。

張決明徹底笑開，語速微微加快，竟能拈出那麼一丁點兒小得意：“戒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