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說悄悄話了,趕緊的,肉都涮好了。”李蔓剛涮了一盤羊肉,招呼周啟尊吃。
白雨星也把筷子酒杯都拿來了。他擺上四個杯子,給李蔓倒了果汁,問張決明:“小向導不喝果汁吧?”
“能喝酒嗎?”周啟尊也問。
“我不知道。”張決明還真沒喝過酒,實話說,“我沒喝過酒。”
周啟尊沒多意外,倒是把白雨星給驚着了:“你這也得有二十多了,沒喝過酒?”
“沒有。”張決明說。他按照昨晚和周啟尊一起編好的解釋,“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出來打工,經濟條件不是很好。煙酒都沒碰過,也沒想過。”
“好孩子,不容易啊。”白雨星感歎。
“那決明就少喝點。”周啟尊拿起張決明的杯子,替他要了一杯。
白雨星家的酒是自己釀的,夠烈夠勁兒,多上頭周啟尊心裡門兒清,他不打算讓張決明多喝,但還是樂意叫他嘗嘗。
白雨星給倒好一杯,周啟尊将杯子放去張決明眼下:“先喝一杯試試看。”
張決明:“好。”
“今天咱三個,就這桌上兩瓶酒,不能再多了。”周啟尊和白雨星說,“你酒量那麼差,一旦喝醉了可煩人。”
“靠。”白雨星就笑。那一對腫眼睛捏成倆肉條,滑稽又不是滋味。
“行,給你接風,聽你的。”白雨星說,坐下便舉起杯子要碰,“不管怎麼說,好事壞事都放一邊,咱先走一個。”
張決明和周啟尊一起舉杯。
幹杯後周啟尊專門囑咐張決明:“你不用一口氣全喝,不行就慢點。”
周啟尊揚頭把辣酒喝得一幹二淨,嘴裡熱得“嘶”出一聲。
這一聲從小腹往上騰火氣,鼓出了種撕心裂肺的爽快。
白雨星立馬又給周啟尊倒滿一杯。他側眼一看,張決明居然沒含糊,也一口悶了。
周啟尊笑了笑。
“哎,還不錯啊。”白雨星擎起酒瓶子,又要給張決明倒。
張決明端起杯配合。
“你别給他灌醉了。”周啟尊伸手擋了一下。
“哪兒那麼容易醉。”白雨星給周啟尊的手撥開。
“好歹這麼大一小年輕呢。是不是?”白雨星揚聲問張決明。
張決明放下滿酒的杯子,遲鈍片刻,點了下頭:“嗯。”
周啟尊注意張決明的臉色,倒是沒見着上紅,想來應該沒大關系。
他拿起酒杯又喝了口酒。
“你們三個别光顧着喝,快吃。”李蔓已經給這三人夾了三碟子肉。
周啟尊拿起筷子,一大口羊肉剛吞下,還沒等落進肚子呢,身邊竟突然傳來“咣啷”兩聲——張決明的筷子掉地了。
“哎?怎麼還掉了?”周啟尊一愣,還沒來得及幫張決明撿起來,張決明居然擱椅子上癱軟身體,歪腦袋倒在了他肩膀上!
周啟尊吓得心哆嗦,連忙扔下筷子,掰過張決明的臉:“決明?”
他手在張決明臉頰上拍兩下:“怎麼了決明?”
張決明眼睫微微顫了顫,但就是不睜眼。周啟尊快急出汗了,他側耳朵聽,聽見張決明的呼吸沉穩悠長......再動喚鼻子聞聞,聞見他唇縫中吐出濃醇的酒氣......
周啟尊:“......”
白雨星和李蔓兩面相對,也傻眼了。
桌上安靜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李蔓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她這一笑,白雨星和周啟尊也笑了。
這三人因為周怿的事,心裡都壓着石頭,多虧張決明出這洋相,輕松了不少。
“哎......”白雨星不得不多看張決明兩眼,“這怎麼的?我一直以為所謂‘一杯倒’都是誇張,瞎說着玩的,真沒想到,還真有。”
“......我也沒想到。”周啟尊無奈地說——是張決明本身酒量差到離譜,還是山鬼對果酒過敏啊?
早知道不讓他喝這麼多,不如用自己的筷子點點,讓張決明嘗個舌頭尖兒。
“沒暈結實吧?還能叫醒吧?”白雨星站起來,“我去洗個毛巾,你給他擦把臉。”
“不用,你坐下吧。”周啟尊将張決明的頭往自己肩上又攬了攬。
随後,他躬起身,把人抱起來:“你家沙發借來用用。”
“喝暈了被叫醒太難受了,不叫他了。”周啟尊給張決明放到沙發上,又轉圈尋摸兩眼,對白雨星擡起下巴,“有什麼能蓋一下的嗎?”
“我去拿。”李蔓說着站起來,進屋裡拎出個薄薄的毛巾被,遞給周啟尊。
周啟尊将被子搭在張決明身上,這才坐回桌邊。
白雨星還是站着沒動,周啟尊拿起筷子吃了口肉,又幫李蔓續上杯果汁,白雨星還是站着沒坐。
“你站着看什麼?還看我?有什麼好看的?”周啟尊瞅白雨星。
白雨星說百感交雜着實不虛。他慢慢坐下,停頓一會兒,才語重心長一般講:“蔓兒啊,你看咱們尊兒,還真是......”
“我怎麼了?”周啟尊啧一聲,不自覺回頭望了眼張決明。
“看你會疼人了呗。”李蔓笑笑。
李蔓慢慢收了笑,表情正下來:“尊兒,我們這麼說,你别介意。”
李蔓:“說實在的,一開始白雨星和我說你領個人回來,我們倆都很擔心。”
“我們沒别的意思,也知道你不是在這方面亂來的人。”李蔓“嗨”一聲,“就是瞎操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