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長生鈴?”張決明瞬間就想明白了。
無明台上,良玊耗費上千魂火獻祭無名燈,曾結出了一星魂魄殘片。
當時良玊的反應張決明絕對不會忘,他就像瘋了一樣,欣喜若狂。
“長生鈴可是個寶貝。當年周怿的三魂七魄是我親手掏碎的,她早該魂飛魄散,而現在她在長生鈴裡好好的,有你的血喂養,供給生息,再過個十年八年,沒準兒都能投胎轉世了吧?”
“你妄想。”張決明冷哼,“你不過隻有一點魂魄殘片,就算有了長生鈴,你也不可能......”
張決明突然變了臉色:“聖物!”
“沒錯。”良玊勾起嘴角。
“渺渺尋木,生于河邊。竦枝千裡。上幹雲天。垂陰四極,下蓋虞淵。(注)尋木簡上記載了無數上古秘術。”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源,興起世間萬物,五方聖物可颠倒乾坤,重換天地。”
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這是要複活誰?
張決明陡然一個激靈——九幽門後的大煞龍骨!
“你還要打開九幽門,帶走那條龍骨?你難道要複活那條龍?”張決明大驚,臉上早已沒有丁點兒血色。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沒什麼可狡辯的。”良玊點頭承認。
“瘋子。”張決明咬牙,“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要知道九幽門後封印了萬千惡靈邪魔,一旦九幽門破,兇祟湧出,後果将不堪設想。
“就憑你?”良玊好像聽見了笑話,他突然激動起來,“你母親以身獻封,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也沒能阻止我!”
張決明渾身僵硬,眼睛緩緩地轉動,看良玊頭頂那半隻斷角。想來當年他企圖撞破九幽門,這龍角,或許就是這麼斷的。
“誰都不能阻止我!天道也不能!”良玊大吼。
停頓片刻,激烈的語氣忽得落下,良玊又露出詭異的笑容:“你說我是瘋子。小山鬼,那你不是嗎?”
“一隻不人不鬼的怪物,明明該待在十八層地獄下面,非要跑到人世來,頭頂青天腳踩大地,你做了什麼好事?”良玊大笑出聲,“你跟蹤一個凡人,監視他整整八年。換誰聽了都會害怕吧?”
“我們有什麼區别?”良玊将張決明上下左右看過一通,似乎饒有興趣,最後他咂一聲,嫌棄中肯地評價,“你這副死性不改的虛僞模樣,真是讓我惡心。”
“不用廢話了。”張決明上前一步,“我們之間不可能談成什麼交易,我也不會讓你解開九幽門的封印。今晚我就要殺了你。”
良玊周身戾氣大增:“我說了你沒這個能耐。”
“而且,殺了我你就不會知道周家的事,如果隻是為了拿麒麟血,我當年何必連周怿的魂魄都要掏碎?你不好奇嗎?周家到底和我有什麼仇?”
“把長生鈴給我。我答應你不動周怿的魂魄。不過你要把一身的血換給我,不然長生鈴不夠同時養兩個魂。”
“我會告訴你全部。隻要你不插手我接下來的計劃,我也不會傷害周啟尊。如果周啟尊追問當年的真相,你就說周家偶然得到了麒麟血,我為了搶麒麟血殺掉他一家,至于周怿,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這本來也全是我做的,和你沒有關系。”
良玊往前邁一步,離張決明更近,他繼續誘導:“小山鬼,别太僞善了。你管九幽門是開是合?天下蒼生是死是活?這混賬的人世是怎麼對你的?”
良玊血紅的龍眼蓦得亮起,發出一陣刺目金光,張決明與他對視,被晃得眼前一片煞白,頓時頭疼欲裂。
張決明低低痛哼,他用力按住自己的頭,腦子裡不斷回放着一些令他生不如死的畫面。
“想起來了?你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就連你的親生父親都不肯愛你,他是怎麼對你的?”良玊在張決明身側,輕聲說,仿佛鬼魅的魇語,“他怎麼對你的,嗯?”
張決明渾身冷汗,通體冰涼,他忽得睜開眼,強推周身靈氣,猛然一掌拍去良玊胸口!
良玊不閃不躲,竟硬生生挨了張決明這一巴掌。他被推出去大約五米遠。
“你就剩下這點力氣了?”良玊輕輕拂了下胸口,撣灰似的,他不屑冷哼,“我不想殺你。把長生鈴給我。”
“做夢吧。”張決明揚手一揮,撻罰在半空灑下大片火種,火光四下崩散,燒遍整座山頭!
火焰愈發熊烈,從指尖開始,張決明的皮膚上突然生出暗黑色的花紋。那紋路奇怪,說是花紋,更像咒紋,攀爬伸展到張決明的手背,順着他的小臂繼續向上。
良玊一晚上都在耍張決明,似乎遊刃有餘,可他見到這咒文,卻忽然變了臉色:“你要學你母親,和我同歸于盡?”
咒文生長飛快,已經爬上了張決明右邊半張臉:“山鬼本是魑魅,自大荒生,于無形滅。同歸于盡自然更好,就算不能,你也休想自在。”
“就算不能殺了我,也能傷到我。隻要我重傷,郭青璇就有機會帶所有人逃跑。”良玊幾乎是在用憐憫的目光看張決明,“真沒想到,你真的是個蠢貨。”
“死心吧。”張決明嘴角淌下一道血痕,“我跟你不一樣。”
僅僅六個字,徹底激怒了良玊,良玊表情變得瘋狂兇狠。他周身黑煞之氣大造,形成一個漆黑的漩渦,将他重重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