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尊乜斜他一眼,點點頭:“行,那我們坐一輛車走吧。”
“好。”
兩人去等出租車的地方排隊,大概排了七八分鐘,總算輪到他們上車了。
“師傅,去芙蓉區,火車站附近随便找個旅店。”周啟尊上了副駕駛,關上門說。
司機:“......”
張決明一個人被扔在後座,無奈地笑了下。
“你們想去什麼樣的旅店啊?”司機問,他操一口标準塑普,尾音微微上揚。
“差不多就行,普通點兒,不用太好的。”周啟尊說着扭頭問張決明,“行嗎?”
張決明愣了下,車裡燈光暗,但車外燈火通明。
長沙的夜比長春的繁華,路面上車流長貫,斑駁的光影熠熠燦爛,輕浮地掠過周啟尊的臉。
周啟尊:“你不是也沒提前定,要找旅店落腳嗎?車都坐上來了,不跟我一起?”
周啟尊鼻梁上落了塊晶亮的光斑,張決明昧下眼不看,怕被晃着:“好。”
好,好,好。
周啟尊扭回臉兒。瞅那讪讪樣兒,小姑娘做派,八成是自閉。
“看你們是北方人吧?來玩的?”司機是個中年大叔,人很健談,繼續和周啟尊搭話,“怎麼沒提前定地方?”
“還用提前定嗎?滿街旅店那麼多,随便找一個就住了。”周啟尊不在意地說。
“哎,你這就不懂了吧。”司機眼褶子都笑開了,“随便找不一定合适。而且現在開春兒,氣候好,長沙是旅遊城市,差不多的旅店都挺搶手的。”
“是嗎?”周啟尊還沒想過這茬呢。
“是啊。哎,你們不跟團,是自駕來的?想去哪玩?攻略做好了嗎?”
“我們這其實景兒都一般,主要是好吃的多,坡子街,太平街,全是好吃的。口味蝦、臭豆腐、糖油粑粑,對,炊煙時代,我兒子最喜歡它家的小炒黃牛……”
這熱心司機完全把他倆當成了來遊玩的外鄉人,叽裡咕噜擅自講了一通,周啟尊就順着話和司機聊,甚至還問出了幾家有名的酒吧。
反正這一路車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下了車以後,這健談的司機大叔該是再也不會遇見了。擦肩而過的緣分比比皆是,雖然短暫,但若能好好相處,也是溫暖可愛。
張決明用腦袋輕輕抵着冰涼的車窗,從後面看周啟尊半張側臉,見燈光在他嘴角的微笑上撫過,聽他用低沉的聲音侃侃而談。
他們截然不同。他們這一路,最後的結局也是分道揚镳,就像這輛出租車一樣。張決明知道的。
。
出租車停在一家四季酒店門口,司機收了周啟尊車錢:“這家挺好的,價格也不貴。”
“好嘞,謝了師傅。”周啟尊笑笑,開門下車。
後頭的張決明也跟着下來。這一路全是周啟尊和司機聊天,張決明沒崩幾個字兒,比空氣的存在感還稀薄。
這當兒下了車,司機将車開走了,兩人站在酒店門口聞車尾氣,周啟尊才終于瞅張決明一眼,就跟剛想起還有這麼個人一樣。
周啟尊問:“住這兒行嗎?”
“這倒是離火車站近,我很方便。”周啟尊說,“耽誤你事嗎?”
說到底張決明緘口不言,周啟尊根本不知道他來長沙幹什麼,大概率是妖邪那邊的歪歪事。問了張決明也不會多說,除了不痛快,屁也沒得。
“不耽誤,這裡就好。”張決明轉身,先一步走進了旅店大門。
周啟尊摸摸褲兜,挺想掏出煙抽兩口。于是他就摸出一根煙,站在玻璃門外點火,眼睛緊盯張決明,看張決明和前台說話。
張決明講了兩句,突然扭頭往周啟尊這邊看,和周啟尊對上了視線。
“嗯?”周啟尊挑起眉稍,表示疑問。
張決明又和前台小姑娘說了幾句,居然轉身出來了。他站在周啟尊跟前說:“這家沒有單人間了,隻有标間。”
張決明:“換個稍微遠一點的?”
司機大叔還真說着了,合适的房間沒那麼容易找。
周啟尊吐出一螺煙圈。
張決明被嗆了個正着,低聲咳嗽兩聲。
周啟尊頓了頓,往旁邊撤一步,讓煙霧換個方向飄:“換也行。”
他仰頭望眼天,沉默片刻,突然朝張決明笑起來:“不過有點麻煩。這都九十點了,我飛機餐沒吃,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不怎麼想折騰。”
周啟尊:“你要是不介意,我們也可以拼個标間,還比單人間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