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似漆撐着身子坐起來,偏頭咳了兩聲才坐好。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現在能聊什麼,但好歹不是被壓制着的狀态了。
見他不說話,遲醉便開了口:“想聊什麼?”
頓了頓,他又笑着說:“如果你想聊的是怎麼分手怎麼才能離開我的話,那我先統一回複一下你,沒門。”
楊似漆剛想說的話瞬間就被噎了回去。
“你這是……強制愛啊?”楊似漆苦笑,說,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遲醉挑了挑眉,說:“容我提醉一句,你是Alpha,并且我也還沒對你做出什麼太過激的行為吧?我囚/禁你了麼?”
“可我又不喜歡你,我們這樣下去的意義是什麼?”楊似漆皺着眉,目光中是不滿,卻又帶着一絲絲恐懼。
“我剛剛說了,你如果想聊的是這方面的事情,那可以不用聊了,沒門。”遲醉說。
“……下車吧,我陪你去醫院塗藥。”楊似漆最終歎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遲醉卻坐着沒動。
楊似漆看向他。
遲醉勾了勾手指,笑道:“過來。”
楊似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挪着屁股坐到遲醉面前。
遲醉垂眼看向他的唇,像在命令一隻寵物一樣,不鹹不淡道:“親我。”
楊似漆這回沒動。
他沒覺得兩人算是複合,他單方面被強迫,打心底不覺得兩人有什麼關系,對于這些黏膩的行為會膈應。
“不想?”遲醉擡起他的下巴,問。
楊似漆覺得自己很危險。
他搖搖頭,說:“不是。”
是也不敢承認啊。
遲醉看着他,最終卻松開了手,伸到口袋中按了一下車鑰匙, “咔嗒”一聲,門鎖開了。
“下車。”他推開了楊似漆。
楊似漆被推開,卻沒覺得輕松。
相反,他覺得心裡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下車以後才發現林鶴還在車外面。
林鶴朝楊似漆點點頭,沒說什麼,打開車門坐回了車裡。
遲醉勾住楊似漆的肩,帶着他往這家小診所中去。
隻是塗點藥,沒有必要去醫院。
這家小診所的醫生和他們認識,見到遲醉這個傷勢倒是挺意外的。
“怎麼傷得這麼重?”醫生和遲醉在診室中,門虛掩着,醫生的聲音中帶着譴責。
有人把門關了,接着傳出遲醉的說話聲,卻聽不清内容。
楊似漆在外面的沙發上坐着,盯着手機屏幕發呆。
醫生是位很年輕的女性Beta。
給遲醉上藥就意味着遲醉得脫上衣,被别人看光。
想到這,楊似漆的眼睫顫了顫。
手機屏幕亮起,餘緻給他發了條信息。
餘緻:你沒事吧?
楊似漆笑了笑,裝作不在意地回:我能有什麼事?
餘緻:電話說。
餘緻剛發完這條信息,電話就打了過來。
楊似漆起身走到診所外才接起電話。
“怎麼了?”楊似漆被外邊的風冷得一哆嗦,他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哈出一口白氣。
“你從今天見我們的時候心情就不好,因為那個人嗎?”餘緻問。
“是也不是。”楊似漆說。
“你們是……什麼關系?”餘緻猶豫着問了。
“沒什麼關系,就朋友。”楊似漆剛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他回頭,看見遲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就在他身後不遠處。
遲醉靠在診所的門上,用口型對他說:“繼續說啊。”
“我對他好像有點印象,是遲家那位獨生子吧?他是同A戀?”餘緻詢問自己的猜測。
楊似漆閉了閉眼, “嗯”了聲,說:“我現在有點事,之後再和你說。”
話落,他将電話挂斷,轉身着向遲醉,問:“藥塗完了?”
“沒讓她塗,”遲醉離開門面,走近楊似漆,拉過他的手,将他的手機放到自己口袋,說, “出來找你幫我上藥,沒想到你還有事要忙。”
楊似漆沒去拿回自己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後退了半步。
遲醉将他的一切神态盡收眼底,眸色黑得深不見底,卻并未說什麼,而是攬着他的肩,和他并步往診所中走。
給遲醉上藥的過程中,楊似漆一句話也沒有說,遲醉也沒有說什麼。
對于塗藥這個行為,楊似漆倒是不會膈應。
以前兩人受傷的時候會互相幫忙塗一些自己塗不到的地方,這很正常。
他娴熟地幫遲醉塗完藥,才說出一句話:“好了。”
遲醉“嗯”了聲,把衣服重新穿好。
離開診所後,遲醉沒再讓楊似漆跟着自己回家,将手機還給他并揉了揉他的頭以後就讓林鶴載自己回家了。
楊似漆知道遲醉今晚要去見遲濤他們。
他站在路邊打了輛車,等車期間又收到了遲醉發來的信息。
遲醉:對了,老張讓我告訴你,不要以為請假就可以躲避學習,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快點回學校。
遲醉:以及文藝委也讓你快點回來。
遲醉:你看,大家都很想你。
遲醉:當然,我最想你。
楊似漆看完信息後就将微信切回打車軟件中,沒有給予回複。
他明天沒打算去學校,但想到老張……
他歎了口氣。
那還是去吧。
*
遲醉坐在副駕上,望着窗外。
林鶴在遲醉面前一向是公事公辦,絕不多管閑事的。
可想到當時楊似漆向他喊的那聲“等等!”他就一直良心過意不去。
他和楊似漆從來都不是上下級的關系,他是遲家的下屬,和楊似漆是朋友。
楊似漆總是能給别人帶來正面的情緒價值。
包括林鶴的母親病逝那年,他到遲家上班,被安排到遲少爺身邊,沒有任何人會問他一句怎麼了,所有人都隻會做自己分内之事。
除了楊似漆。
楊似漆對别人的情緒很敏感,會在林鶴低落的時候湊到他面前,問他怎麼了,然後遞給他一根煙,耐心地傾聽他身上發生的那些灰暗的事。
沒有人會不喜歡楊似漆的。
林鶴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他還是沒忍住喊了遲醉一聲:“遲少。”
遲醉點了根煙,給窗開了點小縫後才問:“有事?”
“楊似漆……的事,”林鶴沒用“楊少”來做稱呼,說出口的時候很緊張, “是不是逼得太緊了?”
遲醉吐出口煙,笑了聲,問:“你心疼他?”
“您不心疼麼?”林鶴反問的同時也算是回答了遲醉的問題。
“怎麼會不心疼,”遲醉在煙缸上彈了彈,看着窗外,說, “我什麼都不敢對他做,唯一敢做的就是讓他留下,再進一步傷害他的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