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醉在自己身側落座時,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對他笑着說:“好久不見,十七。”
那時的楊似漆沒聽出遲醉話中複雜的情感。
而現在回想起來,也早就忘了那時遲醉的神态到底是什麼樣的。
思緒收籠,楊似漆回到家裡,給班主任發了條請晚自習假的信息,然後就到房間裡把窗簾拉上關門躺下了。
他平時沒有拉窗簾的習慣,彼時下意識的拉窗簾動作隻有在極其缺乏安全感的時候才會發生,隻不過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手機亮度調低,楊似漆躺在床上,正愁沒人可聊時,大佬居然主動給他發了信息。
大佬:月考順利。
楊似漆就是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竟然對方都主動給他發信息了,那他必須得回應對方呀。
林黛玉倒拔垂楊柳:一點也不順利……
大佬:怎麼了?和我說說?
楊似漆沒有及時回複,他腦子一熱突然有點想換個微信名。
他這個名字是和遲醉有關的,因為剛分化那會兒他總生病,而遲醉反而啥病都沒,那段時間他反複發燒,發炎,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
在此期間遲醉一直喊他林黛玉,楊似漆一氣之下就把微信名改成了“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而遲醉的名字“維C”,是因為吃維C對身體有益,有助于“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很隐晦的組合名,是他們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這會兒楊似漆看到了隻覺得煩躁和不爽。
煩是因為這個名字他真的用了很久,不舍得改,不爽是不想和遲醉用有相關的名字。
他把名字改回了一個很久以前用的:“已托管”。
改好以後他才切出去回大佬的信息。
已托管:我發小中午和我表白了。。。。
已托管:我隻敢和你說,畢竟我身邊的人都認識他,我怕他們瞎起哄。
大佬:是之前和你冷戰的那個發小嗎?
已托管:對。
大佬:我記得他也是個Alpha,他和你表白了?
已托管:對!!!!
楊似漆就是不能理解遲醉為什麼要和他表白。
難道是因為遲醉對他是正向極端嗎?
楊似漆又開始苦腦這些事了。
大佬:也許他不是真的喜歡你呢,Alpha和Alpha之間是沒有信息素匹配度的,除非他之前咬過你或你咬過他,否則Alpha之間的信息素是不會互相吸引的。
已托管:不,我們是那個罕見的“極端效應”。
大佬:如果他對你是“正向極端”的話,那可能真的單純隻是被信息素的激素影響了,并不是真的喜歡你,我建意你去和他說清楚,别讓他在這個誤會裡越陷越深。
已托管:!好有道理!
已托管:那等考完試我再去找他吧,我覺得他就是誤會他對我的感情了。
大佬:好。
大佬:希望你順利。
楊似漆經過大佬的這一輪開導,也沒之前那麼煩了,對大佬說的話深信不疑。
遲醉對他肯定不是那種意思,如果沒有極端效應,他倆肯定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才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大佬簡直就是個百科全書!
已托管:謝謝!
已托管:你真的好厲害呀,怎麼什麼都懂?
大佬:生理課認真上就可以了,我對研究AO關系沒興趣的,不過刷到一些科普視頻的時候會停下來看看。
已托管:這樣啊。
大佬:嗯。
大佬:不過說到這個話題,我有點想小八卦一下。
已托管:嗯?
大佬:你有喜歡的人嗎?
楊似漆看到這個問題,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
一般這種問題問出來都是有情況的。
不過大佬估計隻是單純想八卦吧。
畢竟像大佬這種不染塵世的……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楊似漆還是打算說個小謊。
已托管:有的,怎麼了?
大佬那邊隔了很久才回複:沒,就是好奇心想八卦一下。
大佬:因為感覺你不像是會輕易動心的類型。
已托管:是嗎?
已托管:其實我以前也沒想過我會喜歡上誰。
當然現在也沒想過。
楊似漆估計這幾天“感情”這個話題要一直在他身邊環繞了。
不要啊,他隻想做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而已,對戀愛這種事情完全就沒有興趣啊……
大佬:哈哈哈哈哈。
大佬:那我先去複習了,回聊。
已托管:好的,拜拜。
*
遲醉放下手機,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有話直說,我可不想和你傳有什麼诽聞。”他拿起勺子,攪了攪放在桌上的咖啡。
他和顧易在一家很貴的私人咖啡館中見了一面。
“你大可以放心,這個地方絕對不會被人拍到。”顧易冷着臉,看着面前的甜點,卻沒胃口。
遲醉擡眼看向他,笑了笑:“那麼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顧先生。”
“你今天中午放的信息素,我路過的時候聞到了。”顧易近乎咬牙切齒地說。
“怎麼?你發情了?”遲醉挑了挑眉,神色裡滿是不在意。
顧易猛地把手裡的勺子放下,順勢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遲醉!”
這一聲吓得一直侯在包廂外的服務員小姐姐都推開門探了個頭進來,唯唯諾諾地問:“兩位先生,請問是有什麼需要嗎?”
“不用,辛苦你了,隻是和朋友的一些小争端擺了。”遲醉謙遜溫和地對那位小姐姐笑了笑,說。
服務員小姐姐隻好收回探出來的腦袋,将門重新合上了。
“動靜小點,”遲醉重新看向顧易,方才的禮貌瞬間消失殆盡,說, “這種地方不容易被校内的人拍到,但明星很多,你想被狗仔拍到麼?”
顧易冷笑,終于舍得勺起一口西米露,送入口中,沒再多說一句。
而遲醉也不急,反正浪費的是兩個人的時間。
他不緊不慢地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嗯,糖沒加夠。
苦,但不難喝。
他也沒再加糖,就這麼小口小口地抿着,等對方開口。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顧易一碗甜點沒吃多少,遲醉的咖啡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在沉默的氣氛中,顧易終于開了口:“你中午對他做什麼了?”
遲醉挑眉,笑了:“如果我說我把他強了,你信嗎?”
“不可能!”顧易的聲音一下又大了起來。
“怎麼不可能?”遲醉倒從始至終都同一個态度,能看到他情緒起伏大的那面的人也就隻有楊似漆了。
“因為我路過的時候沒聞到他的信息素,而且他也不可能一點反抗的動靜也沒有,他根本不喜歡你。”顧易如此推理着,把自己提起的心也撫平了。
“你說得對,”遲醉暗暗握緊了咖啡杯,面上不動聲色, “不過我總比一個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的家夥強。”
“你和他表白了?”顧易很震驚地問。
“嗯,本來沒想這麼快的,不過被他看穿了,我索性也不裝了。”遲醉笑着又抿了口咖啡。
“别誤會,我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和你公平競争,”遲醉看着欲言又止的顧易,眯了眯眼, “喜歡的東西,不主動來,我一般都會用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