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似漆趴着趴着就真的睡着了。
他不知道身體那麼痛他是怎麼睡着的,但身體痛的同時他還感受到了一絲怪異,遲醉的手放在他腺體上的時候,他感受到的不是别扭而是舒适。
每個人分化之後都會上生理健康課,他知道腺體這個地方是不可以被随意觸碰的。
更何況是讓一個非己的人注入對方的信息素。
可偏偏他就是縱容了遲醉。
或許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已經習慣了對方的觸碰,才不會覺得冒犯。
又或許是一些别的,參雜着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的東西,他想不明白,也解釋不清。
但遲醉,确實可以越他很多次界。
窗簾不知道被誰掀開,一大片陽光像楊似漆小時候養過的一條金毛一樣趴到了他的背上,不過幾秒就瞬間開始發燙。
他這才迷迷糊糊從夢中抽身,進而感到炎熱。
教室裡已經沒有别的同學在了,空調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關上的,他就這樣睡過了一個上午。
楊似漆這下也反應過來了。
遲醉給他注的居然是催眠信息素!!
“遲、醉!”楊似漆坐直身體,看向站在窗簾旁邊的人,大吼一聲。
“怎麼了?”遲醉不急不緩地紮好手上的窗簾。
“你怎麼給我下催眠信息素!!”楊似漆手握成拳頭,控制好力道在桌子上錘了一下表達自己的不滿。
“去吃飯吧。”遲醉沒接他的茬,走過來想揉揉楊似漆的腦袋,被楊似漆躲了一下。
他的手凝在半空中,蜷了蜷指尖。
笑了笑,收回手,他轉身朝後門走去:“走了。”
楊似漆原地愣了一會兒才站起身跟上遲醉。
睡了一上午的楊似漆額外精神,今天沒有在學校吃午飯,從回家一直到睡午覺的時候都還扯着遲醉噼裡啪啦說話。
而今天的遲醉居然也縱容他這麼多話了。
平時午睡的時間裡遲醉是會讓楊似漆去睡覺的,現在非但沒讓他去睡覺,還縱容他在遲醉的房間裡躺着講話。
楊似漆側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人。
遲醉閉着眼睛,睫毛下垂,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他說的話。
把上一個話題說完之後,楊似漆就閉嘴了。
他一直盯着遲醉的臉看。
“你今天很奇怪。”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遲醉的臉。
“嗯。”遲醉應着。
“你心情不好嗎?”楊似漆問。
“大概吧。”遲醉輕聲說。
“怎麼了啊,有事就跟我說啊。”楊似漆皺了皺眉,去扒拉遲醉的眼睛,輕輕地,想把遲醉的上下眼皮扒開。
遲醉沒有攔着他的動作,順着睜開眼看着他。
楊似漆也看着他。
不知道血液循環為什麼莫名加速了,又或者是空調壞了,楊似漆突然感覺挺熱的。
他盯着遲醉看了一會兒才回神,問:“怎麼了?”
遲醉笑了笑。
他擡手在楊似漆後腦上揉了揉,然後歎了聲氣:“和你說有什麼用呢,也解決不了啊。”
“你總得說說看啊,别老把我想得那麼一無是處。”楊似漆抓住遲醉試圖往後頸上移的手。
遲醉頓了頓,松了勁,說:“我們不能做同桌了。”
“……這确實是沒辦法的事情。”楊似漆無奈地說。
沒等遲醉開口,他又突然說:“那不是也挺好的啊,其實我自己都覺得我打擾到你了,再說了,你有一個能交流學習的同桌不挺好的嗎?”
“我不想和你分開坐,”遲醉有點委屈地說,“我和他們都不熟。”
“你總得有除我以外的朋友。”楊似漆說。
“可我不想。”遲醉翻身平躺着,閉上了眼睛。
今天下午老張的那一節課果然如遲醉所想的換了位置。
楊似漆被放在了第一排,講台前面的位置。
而遲醉依舊在最後一排,同桌變成了物理課代表。
換完位置之後就開始正常上課,楊似漆感受到了坐第一排的壓迫感,想睡又不敢睡的,盯着老張要秃不秃的腦門看。
一節課熬過去,楊似漆整個人都萎了,立刻趴到桌子上哀嚎。
“啊——”他拖長聲音道,“幹嘛要把我放在第一排啊!”
他同桌是學委,對他的哀嚎置之不理。
楊似漆一直都覺得他們班學習委有些看不起自己,所以也沒有在意,擡起一隻手抓了抓頭發,然後把臉埋到臂彎裡。
學委動靜有點大地起身離開位置,拿着一本練習冊,目的明确地往遲醉的位置方向走去。
遲醉坐在位置上,給自己的同桌簡短地講完了物理某道題的解決方法之後就打算起身去找楊似漆。
但屁股還沒擡起來,一本數學練習冊就被人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他擡眸,看向身旁站着的Beta。
“……醉哥,我有幾道題不理解,可以幫我看看嗎?”學委翻開練習冊,聲音有點小,但能聽清,他估計是怯場了,也不知道剛剛起身這麼痛快的人是誰。
“老張才剛走,有些題老師講得會比我更清楚。”遲醉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他視線一直盯着自己小竹馬的後腦勺,看見對方低下頭在抽屜裡偷偷看手機,似乎是收到了什麼信息,在手機上打字回複,接着起身離開了教室。
遲醉眼睛微眯。
學委意識到遲醉要走,站在他位置旁邊攔住他的出路,低聲說:“就三道題,很快的,老張要講一整節課間,但你每次給我提供的方法都是最簡潔的。”
遲醉看着學委。
學委也看着他。
“哪三道?”遲醉終于把視線放到練習冊上,溫柔地問道。
*
楊似漆大老遠就看見站在教室門口等他的顧易,擡起手和他招了招。
走到面前,楊似漆在牆柱上靠着,微微低頭看着面前這位眉清目秀的頂級Omega。
“十七哥哥,”顧易從小就這麼稱呼他,也沒人覺得不對勁,“上次說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我家裡人不會允許,先不說遲醉,就算是我爸媽都不可能允許。”楊似漆無奈地說。
“為什麼?出國留學對于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家手裡有兩個名額,不過我不确定要不要報,我在等你做決定。”顧易說得有點着急。
“我去到哪都不會學習的,我天生不是那一塊的料。”楊似漆說。
顧易的眼睛有點發紅。
“别哭。”楊似漆擡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這是從小到大習慣性安撫的動作。
他歎了口氣:“我也不想出國,我這個人呢,很沒有安全感,沒辦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安心生活下去。”
“還有我陪你啊。”顧易紅着眼眶看他。
楊似漆收回手,搖了搖頭。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