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宇智波帶土好不容易糊弄過去水門老師今天晚上自己的計劃,答應絕對不會在中忍考試前一天訓練過頭才得以脫身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他和往常一樣去了訓練的地方。
夕陽将落未落,天際燃燒着最後的橙紅,暮色卻已悄然漫過穹頂,餘晖淌過流雲裂隙,在湖面碎成粼粼金箔。湖水承着漸暗的天光,像塊被歲月摩挲的琉璃,倒映的雲霞正一寸寸褪去溫度。
樹木的枝條浸在暖金色的餘燼裡,影子卻在地面洇成深藍的淚痕,遠山輪廓融化在蒼茫暮色中,恍若宣紙上未幹的水墨,而最後一縷斜陽正攀着山脊緩緩墜落。
暮色四合時,暖意與寒色在波光裡糾纏,恍若時光本身流淌的形狀。
岸邊他慣常訓練的地方,纖瘦修長的身影靠坐在樹下,夕陽把樹葉燒成赤金,卻在她肩頭流淌成涼薄的綢緞——那些本該滾燙的光斑遊走過面具邊緣,最終碎在她深色交疊的衣袖褶皺裡,仿佛連光都畏懼觸碰她衣料下不可被溫暖的實質。
和那些會在出完一天任務後去找地方消遣的忍者不同,他從未在村子其他地方見過夜燕,她好像隻會出現在這裡,其他時候都像是木葉村的影子一般不可捉摸無法尋找。
宇智波帶土在白天訓練和任務的間隙中曾有過一種奇怪的想法,夜燕讓人疑心她并不是真實存在,隻在特定時間點為了他而出現。因為他也沒見過夜燕與其他人交談,說不定他們真的都看不見她隻有自己能看見呢?
或許換成其他情況帶土會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但是現在這種猜想并沒有讓他害怕夜燕,而是莫名對她有了更深層次的親近感。
夜燕戴着面具的臉朝他傾了傾。
發現他的到來時,那種仿若天外來客的孤寂感便從她身上消失了,轉而變得懶散,她好像無聊般換了個盤腿的姿勢,先前那個不可親近的女人便完全消失了:“帶土,你來了。”
還帶了個小尾巴。
宇智波帶土肯定發現不了打定主意要跟上來的波風水門,但她不一樣,融合了柱間細胞和半白絕化的她感知力超乎尋常忍者,四面八方的植物都是她的眼線,向她彙報着此刻半蹲在樹枝上朝這裡看來的波風水門。
跟上來了,也好。
省得她戲還得演兩次。
宇智波帶土聽見她的話,臉上不自覺露出了高興的表情,他快步朝這邊小跑來,然後很不客氣地在她身邊坐下:“每次見你都是在吃三色團子,有那麼好吃嗎?”他指着她放在身側的甜食說,糖漬淋在上面看起來很是可口。
雖然每次都看見她拎着三色團子,但卻從沒看見過她面罩底下的面容,就和卡卡西那個悶騷面罩男一樣對自己的臉諱莫如深。
他的心裡不可控制地産生了好奇。
“今天這個是給你的。”夜燕把裝着三色團子的盒子朝他推了推。
“……給我的?”宇智波帶土呆了呆,他緩慢地眨了眨眼,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但是那雙圓圓的眼睛卻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他好像聽見夜燕笑了一下,但可惡的面具遮擋着,他隻能看到她的眼睛彎了彎,又聽見她說:“明天的中忍考試要好好加油。”
奇異的是,他感覺今天的夜燕格外溫柔,不知道是不是此刻放入嘴中的甜品麻痹了他的感知。
宇智波帶土心下有些受觸動,但這是他不擅長應對的感情,于是他狼狽地咽下團子後便匆匆回答:“謝、謝謝……我會的。”
“你今天怎麼這麼謙虛?不像你啊。”夜燕聽見他的回答後促狹地笑了一下,“明明平時都是大喊着要當火影的,隻是個中忍考試而已,你不會怕了吧。”
那種熟悉的欠揍感覺又回來了。
宇智波帶土為自己先前的觸動感到有些羞恥,氣哼哼地又吃了一口三色團子:“誰怕了!我隻是突然成熟了想當個沉穩的忍者罷了。”
沉穩的忍者……
半山不水沉吟一瞬,哪怕是忍戰帶土在她看來也是風騷大過沉穩,這個目标對于他來說有點困難。
“今天還要訓練嗎?”夜燕避開了剛剛的話題,看着遠處暗沉下去但還仍有暖意的天空詢問道,“明天就要考試的話,還是不要訓練得太狠了。”
“嗯、今天……今天不訓練了。”宇智波帶土倒是很順從地點了點頭。
“嗯。”夜燕仿佛突然想起來一般,“不訓練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我——我就想來不行嗎?”宇智波帶土仿佛被人戳中心事一般拿着三色團長跳着腳站起來,面對夜燕那面具都遮不住的狐疑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太大了,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來就來吧。”女人慢慢地說,“隻是我以為這種時候你會更想和你的小女朋友待在一起呢。”
“琳不是我女朋友。”超乎尋常的,提到這個話題宇智波帶土卻沒有像剛剛一樣反應巨大,隻是抿了抿嘴唇相當淡定地回答道,“琳喜歡的是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