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工作,我能搞定。”
“行。”謝輕泉也不和聶山客氣,繼續回書房開始工作了。
《QJE》那篇文章馬上正式見刊,謝輕泉準備把手中的國社科直接結了,然後明年再申一個,正好自己已經有idea了。
這一來一去就是兩個大工作,而曹停芳又在休息,謝輕泉怎麼可能不忙。今天起了個大早,偷了兩個小時來工作。
聶山洗完碗,也沒有去找謝輕泉,他不想打擾謝輕泉工作,便下樓取回了陳志鵬幫他收的劇本。
雖然才把消息放出去一個周,但作為30+中最抗票房、國民口碑最好的男演員,自然是有無數的人想和聶山合作。
陳志鵬把太過離譜的劇本剔掉後,剩下的都給了他。
聶山不認為自己有多麼聰明,但他知道自己能一路走到現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遇到了相當出色的劇本,留下了頗為經典的熒幕形象,從而奠定了他的觀衆基本盤。
業内一直盛傳了一句話:一個好的角色,演員能吃一輩子。
這就是聶山這幾年敢躺平的原因,觀衆對他的濾鏡還厚着呢。
所以聶山對劇本相當挑剔,一定要自己親自挑選。
選劇本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他不僅關注故事的情節是否引人入勝、角色的性格是否立體豐滿,還會考量劇本能否觸動人心、反映現實問題。
聶山會先粗略閱讀以獲取整體印象,了解劇本的時代背景、主要人物及核心事件。然後,他再細緻研讀每一個場景和對話,分析人物關系的發展與轉變,以及情節推進的合理性。
基本上到這個時候,聶山腦海中便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劇本,首先要打動他自己。
謝輕泉在書房裡,又工作了一個小時,才意識到聶山居然一直沒有來找自己,自己竟然也完全忘了家裡還有一個人。
和聶山在一起,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會徹底放松下來。
一走進客廳,謝輕泉便看見正在讀劇本的聶山。
謝輕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果然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自己的羊毛衫竟然也被聶山穿出一種貴氣的感覺。
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被聶山穿在身上,内心滿滿當當的。
“喝點什麼嗎?”
聶山擡頭:“咖啡吧。”
謝輕泉選了埃塞俄比亞的咖啡豆,果香、亮酸,适合今天早上的陽光。
遞了一杯給聶山,謝輕泉靠着沙發上一臉的慵懶與厭倦。
等對于工作的厭惡消退幾分後,謝輕泉才口開口說道:“在看劇本嗎?”
聶山一隻手拿着咖啡杯,一隻手攬着謝輕泉的腰:“嗯,天天看你工作,感覺自己都快成社會閑散人士了。”
對于自己選劇本的原因,聶山倒是直言不諱。
謝輕泉也産生了興趣問道:“可以給我看看嗎?”
“當然。”
“放心吧,我會保密的。”謝輕泉知道保密是基本規矩,就像他幫别人審稿,在論文刊發之前,他也會對其中的數據、模型、結論絕對保密。
不過,謝輕泉發現劇本與他的預期有些出入。他原本以為劇本會像小說那樣,有着流暢的叙述和豐富的細節描寫。但實際上,劇本主要由對話和動作指示構成,更多依賴于讀者的想象力來補充。
沒一會兒,謝輕泉就看無聊了。
謝輕泉搖頭道:“我還以為讀劇本就和讀小說一樣,這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的帶入感啊。”
聶山的手在不斷擴大着自己的領地,明明隔着毛線衫,什麼都感覺不到,但他就是樂此不疲。
“的确,小說是在講故事,劇本則是在講如何拍攝一個故事,需要自己去想象。不過讀劇本也有個好處,可以了解編劇和導演的想法。如果說小說是文字的藝術,那電影就是畫面的藝術,而劇本則是對畫面的構想,劇本基本就決定了電影上限和下限。”
聶山講劇本的時候很自信,很明顯他劇本有自己的獨到理解。
“太難了,我不懂。你還是自己慢慢看吧。”謝輕泉把劇本放在茶幾上,并沒有起身,依然靠着聶山。
“其實有個角色我還挺喜歡的,不過是個配角。”
“所以呢?”謝輕泉聽出聶山話中有話。
“但我不能演配角。無論這個角色多麼出色,無論你表演的多麼好,一旦出演配角,在公衆、在品牌方、在粉絲眼中,你的咖位就是不如主角。可是現在要找比我地位還高的演員搭戲,劇組哪有那麼多錢?又有什麼樣的劇本能撐起我們這些演員呢?”
看上去聶山似乎在炫耀他的收入和地位,但謝輕泉明白聶山其實是在抱怨的身不由己。
一個演員,卻不能演自己想演的角色。
謝輕泉拍了拍聶山的頭,讓聶山繼續說下去。
“我最近幾年,每年就拍一部戲,收入大頭都來源于代言和投資。我現在要是演一個配角,我估計所有的品牌方都會抗議,甚至續約都有風險。”
“而一旦我和任何一個最頂尖的品牌方解約,又會立刻被傳成糊了,粉絲會動搖、對手會搶資源、品牌方會壓價。所以我現在的一言一行,都必須要謹慎。”
“是我不想多拍兩部作品嗎,頂級制作的項目每年就那麼多,資方、導演有的時候又跟不上時代,其中一大半的劇本,我一看就知道會失敗,完全無法接。”
“謝老師,不是我懶,是真的沒有作品可以拍啊。”
聶山直接雙手抱住謝輕泉,努力從謝輕泉身上汲取能量。
“我明白。我碩士的畢業論文研究方向其實是腐敗行為,博士的時候也一直在關注基建效益問題。我甚至還寫過一篇有關于性取向與經濟選擇的相關論文。”
“那篇論文在國外的引用率還挺高的,但在國内我從來不說自己寫過這些論文,甚至最近這些年我也不會去做非主流視角的學術研究了。”
“哪怕是學者,到一定階段後,也必須要考慮自身的影響和立場。”
“我們都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必然會被各種事情所牽絆。”
“我們能夠做的,不就是戴着鐐铐跳舞嗎?”
“反正我不後悔這些年的自己,你呢?”
聶山擡起頭,親吻謝輕泉的臉頰,輕到沒有任何的情欲,卻又重到足以讓兩人心中泛起層層暖意。
“我當然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