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後,謝輕泉才意識到自己壓根沒有考慮過拒絕。明明對方是隻見過一次的陌生人,兩人連朋友都算不上,甚至連彼此的愛好都不了解,怎麼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赴約呢?
果然美色誤人,先賢大智慧啊!
盡管謝輕泉努力在衣櫃裡尋找得體的衣服,但他平時并不怎麼在意打扮,又不可能穿過于正式的服裝。因此,當他在餐廳裡見到聶山時,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謝輕泉的尴尬并非源于自卑,而是覺得自己對這次聚餐的重視程度似乎不及聶山。不過,當兩人開始聊天後,這份尴尬很快消散了。
兩人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都谙熟社交之道,聊起各自工作圈的趣事倒也輕松愉快。
如果隻有這一次還好說,可問題是第二周聶山又以“發現了一家不錯的餐廳”為由,再次約謝輕泉吃飯。謝輕泉在短暫的掙紮後,依舊選擇了赴約。
這一次,他們聊到了一些個人問題。
“怎麼都沒看到謝老師帶家屬出來吃飯啊?”聶山在邀請時便直接說了“可以帶家屬”。
謝輕泉不傻,反而很聰明。他知道這是一種禮貌的試探。
以往不是沒有人通過各種方式試探過他的感情狀況,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會選擇繞開話題。
但這次詢問他的是聶山——一個完全長在他審美點上的男人。
理性反複叫嚣,兩人之間并沒有多少可能性,但人類在美色面前總是會智商退化。
謝輕泉開口道:“單着呢。以前工作太忙了,誰會願意和我戀愛呢?”
本以為聶山會沿着這個話題繼續,沒想到他卻像蜻蜓點水般,直接繞開了。謝輕泉有些納悶,聶山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謝輕泉每次也就周末有心情糾結,一到工作日,又得面對四座大山的壓迫。
舊時代的農奴都沒他那麼苦命!
而今晚,是他們連續見面的第三個周末。
謝輕泉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他很讨厭自己的情緒被别人拖着走的感覺,于是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所以,我們要以交往為目的來了解彼此嗎?”
聶山其實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并不确定自己為什麼會被謝輕泉吸引。
論長相,謝輕泉的确不錯,但在光怪陸離的娛樂圈裡并不算出衆。每年有那麼多人想爬上他的床,他都沒有心動過。
或許是因為謝輕泉的職業與氣質吧,讓他願意和謝輕泉有更多的交流。
但聶山也不确定他們是否合适。他并不希望自己和謝輕泉像圈子裡的很多露水關系一樣,看對了眼就上床,熱情消退後便斷了聯系。
聶山的計劃是每周見一次,多聊一段時間看看兩人是否真的适合彼此。沒想到,謝輕泉會如此。
聶山并未覺得謝輕泉唐突,因為他每次見面都能看出謝輕泉有多麼疲倦。
他們還聊過這個問題,謝輕泉解釋過自己最近有多忙:國社科要結項,新的橫向研究剛開頭,學校希望他承擔更多行政工作,作為“網紅教授”還要參與學校和學院的宣傳工作,最讓他頭疼的是博士生的畢業論文。
向來是拼命三郎的謝輕泉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兩人都知道,對方出來吃飯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無論是工作的繁忙還是通勤的時間,都是麻煩。但對方願意為了自己忍受這些麻煩,不也是一種專屬待遇嗎?
再成熟的人也會因為自己得到了他人的特殊對待而高興。
謝輕泉的話點醒了聶山——對方對于自己的重要性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高一些。
既然如此,嘗試着向對方靠近又如何呢?
想明白後,聶山開口道:“我能冒昧問一句,謝老師是希望有一段穩定、長久的關系嗎?”
謝輕泉點頭:“在感情上我的确是一個風險厭惡者。我可以接受相對平淡的感情關系,但我并不希望這段感情過于……脆弱。”
糾結片刻,謝輕泉選擇了用“脆弱”這個形容詞,随後又補充道:“我在感情方面其實是一個比較保守的人,不接受任何開放性關系。”
聶山聽懂了謝輕泉的潛台詞——如果你隻是想玩玩,那就不用找我了。
這種含蓄與直接并存的說法,很符合他對謝輕泉的認識。
那要怎樣才能表達出自己的認真呢?又要如何才能讓謝輕泉露出驚訝的神情呢?
聶山十指交叉,刻意壓低聲音,用認真而嚴肅的語氣說道:
“既然謝老師想要一段穩定的關系,那我們就以結婚為方向來認識和了解彼此吧。”
果然如聶山所想,謝輕泉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仿佛在說:剛才不是還在考慮是否朝着交往發展嗎?怎麼就跳到了結婚?
這還是聶山第一次在謝輕泉臉上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平時的謝輕泉總是随和從容,像三月的陽光一樣,溫和而不刺眼。
既然如此……
聶山繼續開口道:“十次吧。既然你想要一段穩定的感情關系,不如我們做個約定,我們十次約會後就結婚吧。”
“啊?”謝輕泉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驚訝了。十次、戀愛、結婚……這些詞在他腦海中飛快閃過。
原來,捉弄人是如此有趣的事啊。
聶山再次開口,語氣中帶着一絲笑意:“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