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道長趕緊出來,看到人高馬大的童烈手足無措地看着麟子,麟子坐在地上,臉上淚水流着,小爪子緊緊抓着童烈的袍子,沒有哭腔,表情堅定讓對方賠。
鄭道長趕緊把她抱起來,問道:“讓童千戶賠什麼?”
“賠!教窩,武功!”
童烈“啊”了一聲:“我沒有武功,也不會教啊。”
鄭道長就說:“她孩子家不省事兒,你去吧,這幾天麻煩你們了。”
“這是我們該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您放心,這事兒我們盯着,這就告辭了。”
童烈說完再次彎腰施禮,退了幾步轉身出去了。
麟子伸出手,徒勞無功地招了招,看着童烈幾步出了青蓮觀的大門,跟鄭道長說:“祖祖,濕敷(師父)。”
“那是軍中的厮殺漢,你能跟着學什麼?乖,跟我學念經吧。”
麟子的腦袋耷拉了下來,悶悶不樂。
鄭道長把她的錢串提起來,看到上面的邊緣和字迹都已經磨花了,就說:“乖孩子,放過這串錢吧,回頭讓你牽一條真狗兒好不好?”
“好。”
“你要對狗兒好一點,不能欺負它,知道嗎?”
麟子使勁點頭:“嗯!”随後就牽着鄭道長的手回到二進院。
晚飯後黃婆婆回來了,她左邊手裡提着個籃子,右手牽着一隻四眼鐵包金大狗。
麟子對這隻大狗有點害怕,因為就麟子現在的身高,這狗子對她來說真的是巨物了。她趕緊躲在鄭道長身後,露出個小腦袋,嘴裡喊着:“嘬嘬嘬,狗狗,狗狗!”
鄭道長看她躲得快,又兩眼放光,就說:“這也是葉公好龍。”
黃婆婆躬身跟鄭道長說:“小狗看家不行,不如大狗,先借這大狗來看一陣子家,等小狗長大了再送回去。”說完把籃子遞給了呂嬸子,呂嬸子接過籃子掀開上面的布,笑着說:“麟子,來看看,這是小奶狗呢。”
麟子趕緊從鄭道長背後出來,來到蹲下的呂嬸子跟前,看到裡面一隻小小的四眼鐵包金狗狗和一隻三花小貓貓,瞬間被可愛當頭暴擊,忍不住“哇”了一聲。
黃婆婆笑起來,跟鄭道長說:“我去把大狗牽到後院。”
鄭道長點頭:“既然請它來看家,不能委屈它了,苗家的,你去給它弄點吃的,再把打掃好的雞圈給它住,記得多放點幹草。”
苗嬸子答應了一聲,和黃婆婆去後院了。
呂嬸子說:“這奶狗和奶貓還沒滿月,放外面怕凍着他們了,要不然放屋裡養?”
麟子立即喊:“我屋裡,我屋裡。”說完去抱鄭道長的腿,扭着胖身子撒嬌,鄭道長就說:“這還小着呢,再給它們喝半個月的羊奶,你晚上起來喂它們?”
“起來,起來!”
鄭道長就不信胖麟子能半夜起床,這丫頭睡着了跟一隻小豬一樣,那是一覺到天亮中間都不帶醒的,但還是說:“罷了,放我們屋子裡吧。”大不了她晚上起來喂。
麟子睡覺前對着兩隻喝奶的貓貓狗狗哈哈笑起來,人生最得意的事情莫過于貓狗雙全!她,出生不到八百天的胖麟子已經實現了,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幾聲。
藍婆婆給他們收拾床褥,看到胖丫頭捧着臉對着貓狗大笑,就忍不住跟鄭道長說:“麟子這笑得也太大聲了。”
鄭道長微笑說:“她沒什麼玩伴,有貓貓狗狗跟她玩兒也是件好事兒。”
麟子起來跑到鄭道長跟前說:“狗狗,叫,錢多。貓貓叫,媒婆。”
鄭道長說:“附近人家養的狗叫着旺财富貴,和你這錢多一個意思,倒也罷了。你怎麼對着狸奴叫媒婆?”
麟子用胖手指比畫自己的嘴邊,說:“媒婆。”
藍婆婆撲哧笑出來,跟鄭道長講:“您還記得夏天時候來這裡上香的那個劉媒婆嗎?嘴邊一顆痣,這狸奴的嘴邊有一小片黑毛,也就是芝麻粒那麼大,麟子這孩子促狹,想到了媒婆。咱們麟子記性可真好,夏天的事兒她都還記着呢。”
鄭道長嚴肅地拉着麟子的手:“日後不可這樣,笑話人家高矮胖瘦是不對的,更别說人家的長相、殘疾、老邁這些,不可當面鄙夷,更不能背後說這些,讓我知道了要打你手闆心的!”
麟子立即保證日後不這麼說了,将來也不會在背後說人長短,她年紀小,磕磕巴巴地把這堆保證說完,鄭道長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她摸着麟子的頭說:“記住了,做人該大大方方光明磊落,靜坐常思自己過,閑談莫論他人非。”
麟子使勁點頭。
鄭道長松口氣,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聽懂,拿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麟子就問:“祖祖,貓貓名字?”
“它是一隻三花狸奴,就叫彩花。彩花,才華,腹有詩書氣自華,你要做個華彩一生的人物。”
“嗯,彩花。”
這個貓貓的名字麟子說得字正腔圓,鄭道長聽後笑了笑。
藍婆婆把床鋪好,就說:“收拾好了,這就安寝吧?”
睡下後,麟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白天大家還都很擔心有人來偷東西,怎麼晚上反而不擔心了呢。
那個千戶就來了一趟,難道他來一趟就能避免被偷?
還是說靠着大狗就能避免被偷?
她忍不住問:“祖祖,錢錢,小偷。”
黑暗裡鄭道長說:“放心吧,你那錢丢不了。”
“為什麼?”
“有人守着呢。”
“誰啊?濕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