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着...怎麼有點耳熟?
賀頌之站在台上,眼帶笑意地環視了台下一圈。
待掌聲逐漸低落下去,他才又開了口:“同學們,那我就現在開始了?”
“同學”這兩字一出,餘澄徹底确定了。
是早上為她撐傘的那個人。
董茵見餘澄突然坐了起來,不由得調侃一句。
“怎麼了?是賀學神的傳說聽多了?還是覺得他美色動人?”
餘澄下意識反駁:“哪有啊...”
卻又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傳說。
少女眼神蓦地清明,連忙拍了拍董茵的手:“什麼傳說?”
董茵奇道:“你不知道嗎?餘澄,你這是太沉迷學習了吧。賀神的傳說在咱們一中可是滿天飛呢。”
餘澄:“啊?”
董茵好心給她講了幾句:“賀神,一個高一時穩居理科年級前十,卻因為熱愛選了文的人。現在高三了,幾乎就沒把第一拱手讓人過呢。成績好,性格好,長得好,家世聽說也不錯。感覺跟其他人簡直是有壁啊!”
說完這些,她又趕緊将目光轉回了台上:“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這百年難遇的機會,我要抓緊看他了。”
餘澄:“......”
跟着董茵,她不自覺将目光轉回台上。
也許是大禮堂裡溫度比較高,他沒像之前分享的人那樣穿中山裝,就隻穿了件白襯衫。襯得他氣質更加幹淨。
袖口被整整齊齊地挽了起來。在燈光照耀下,餘澄看到他舉起話筒的右手腕上系着一根鮮豔的紅繩。
餘澄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
那裡也有一根紅繩。
歪歪扭扭的,編的并不好看。
卻被她戴了許久。
像是回想起什麼,她眼睛不自覺地有些潮濕。
目光轉回台上,賀頌之正好向她這個方向遙遙看來。
禮堂太大,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她。但他的眼底确實滿是關切。
餘澄深吸一口氣,抛開那些情緒,認認真真聽起了他的分享。
“盡管時下‘文科已死’的論調甚嚣塵上,我卻不禁想起亞裡士多德的名言‘人是理性的動物'。理性,不僅僅是冰冷的邏輯與計算,更是對人性、世界和意義的深刻思考......”
*
經驗分享結束已經是中午了。天空中仍是紛紛揚揚飄着小雨。
董茵打着傘,挽着餘澄走出校門,向右拐,邊走邊興奮地道:“天哪,今天居然見到賀神了!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餘澄笑笑,沒有說話。
董茵又繼續叽叽喳喳了起來:“剛剛他講的時候引經據典的,我都聽的一頭霧水...學神的文化底蘊也太高了吧!”
她轉向餘澄:“诶,不過,學神為什麼會去學文呀,感覺學文沒什麼前途......”
一中是松陵三大名校之一。理科實力很強,幾乎年年都能出省狀元。相對來說,選文科的學生就相對少了。“文科無用”的氣氛在一中裡甚嚣塵上。
少女一貫是淡淡地笑着的,像隻溫潤的汝窯瓷器,柔和而含蓄。可如今,她唇線繃直,罕見地沒有附和董茵的話。
“那不一定。”
董茵也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怎麼啦,代入感突然這麼強,你是想選文科嗎?”
餘澄搖搖頭,沒有說話。
就算她再喜歡曆史,再喜歡寫作——
她也隻能選理科。
董茵見她心情低落,也沒有和她再說下去,換了個話題繼續說。
“诶,剛剛學神的聯系方式被放在大屏上了诶,我都沒來得及記,你記了嗎?”
餘澄低聲道:“沒有。”
就在大屏幕上放了一下,誰還來得及記啊。
更何況——
他是那麼耀眼的人。
耀眼的讓人...不敢接近。
到了分岔路口,餘澄要左轉過馬路回對面的家,董茵則右轉去托管班。
兩個人就此分離。
餘澄跑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熱了熱鍋裡已經冰冷的飯菜。
往往秒睡的她,這天中午罕見地失了眠。
*
下午,餘澄頭昏腦脹地到了學校。
因為怎麼也睡不着,她幹脆就早早出了門。
這次倒是沒忘了帶傘。
到了班上,離午讀倒是還有一段時間。
遠遠的,她就聽到了極大的喧嘩聲。
同班同學明霜正站在講台上,一臉張揚。
她本就是個明豔大美人,舉手投足皆是風情。如今眉眼舒展,更顯風流。
餘澄剛走進去,就見明霜叫道:“都安靜,安靜!告訴你們件天大的好消息。”
她一轉頭,發絲飄揚起來,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豔麗感。
一中對發型要求很高。女生都幾乎必須剪短發。但明霜卻是例外中的幾個。她是合唱團成員,由于經常需要參加演出,留了一頭長發。
她們班上的班長裴淩見班裡還鬧哄哄的,長腿一掀,走到台上去,用不大但極含威勢的聲音懶洋洋地說:“大家安靜點,聽聽明同學怎麼說。”
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
明霜随手拿起根白色的粉筆,左手高高舉起,在黑闆上洋洋灑灑寫下一串數字,得意洋洋:“我呢,把賀頌之企鵝号碼記下來了!美色豈能獨享,造福他人才是正道嘛。”
教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裴淩黑了臉:“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這個?”
明霜:“對啊,那咋了。”
裴淩冷哼一聲:“不要以為你狐假虎威,就能胡作非為。這樣是在敗壞我班長的名聲。”
明霜:“我狐假虎威?是你主動幫我說話的好嗎。”
裴淩:“......”
他見台下的人都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他們,忙道:“看什麼呢,趕緊午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