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幔被夜風撩得簌簌作響,烏蘭蛾眉倒豎,發間銀鈴铛震得細碎作響:"你敢騙我?"
她欲阻攔魏嫣然寫信,卻不想她根本就未寫,隻是添了幾個鬼畫符在宣紙上。
思及此,她明白中原人皆是陰險狡詐之輩,她不能再信!
話音未落,烏蘭霍然掣出彎刀,刀光如霜雪乍破,速度之快,驚得案上燭火忽明忽暗。
魏嫣然隻覺頸間寒芒侵肌,她知道烏蘭把刀橫在了她的脖頸間,随時都能要了她的命。
她心理惴惴不安,指尖早掐進掌心嫩肉。
404:【宿主生命體征波動異常,建議立即兌換系統武器防身。】
魏嫣然面上仍作春風和煦狀,沒有露出膽怯。
以烏蘭的速度,如果真的想殺她,她根本就來不及兌換。
【不用,等我叫你。】
"公主明鑒,我當真未敢欺瞞。"
烏蘭揚手将宣紙抖得簌簌作響:“你還說沒有,你寫的是什麼?”
她扯起那張紙,将其展現在魏嫣然面前。
魏嫣然垂眸望着宣紙上的字迹,第一次後悔自己該好好練字。
“是合離書,如果公主不信,二殿下懷裡那份手劄,字迹與我同出一脈。
紀德清趴在地上,拼命仰起頭,“公主請明鑒,世子妃寫字确實就是如此,絕非糊弄你。”
烏蘭還是不信,但見魏嫣然一片赤誠之色,動搖了。
她驟然撤開力道,魏嫣然踉跄後退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烏蘭的玄鐵彎刀劃過紀德清冷汗浸透的衣襟,如剖魚的刀刃,"刺啦"挑開暗紋蜀錦。
一卷泛黃手劄應聲而落,她翻看查看,發現當真與魏嫣然書寫字迹一模一樣。
隻是她還是看不懂上面是什麼?
“你寫的是什麼?”烏蘭問。
魏嫣然抿了抿唇,如實回複道:“妾身魏氏,自覺情分日薄,難續夫妻之禮,思忖再三,自請和離。
自今日始,解夫婦之約。一别兩寬,各生歡喜,立此為憑。”
烏蘭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被驚雷劈開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她攥緊了手中彎刀,指節泛白:"你......"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為何要如此?"
魏嫣然擡起眼簾,目光越過烏蘭肩頭,看向紀德清。
她輕聲道:"二殿下......他雖驕縱,卻從未真正傷過人命。至于公主您......"她頓了頓,想起今夜長街上好生熱鬧的人們,道"邊城的百姓,已經流了太多血了,我隻希望今日像往常一樣平安無事。"
烏蘭眼神驟變,像是被什麼東西吓到似,"你以為這樣就能換來和平?天真!"
"或許吧。"魏嫣然忽然笑了,“隻是死人總是不好的,無論是二殿下,邊城子民,亦或是公主你。"
烏蘭的手微微顫抖,彎刀在燭火色中泛着幽冷的光。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一聲聲,像是敲在人心上。
一更天了。
魏嫣然擡眸望向窗外,一彎殘月正被烏雲吞噬。
時辰不早了。
她是有夫之婦,再待在此地與紀德清相處,侍衛早晚會起疑心。
她轉身推開雕花木門,月光如銀紗般傾瀉而入,“公主走吧,今夜之事就當從未發生。如果公主不想聯姻,那便隐姓埋名,找一隐秘之地忘卻前塵。聯姻之事,我們會另做她法。
我敢向公主保證,契丹和大梁絕不會再起戰事,也絕不會因為公主再鬧出矛盾。”
烏蘭眼睛發紅,喉嚨聞到了腥味。"你憑什麼......"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不過是個世子妃,憑什麼替兩國作保?"
魏嫣然的目光落在窗外,仿佛看到遠方的那個人。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如何,何時才來歸來。
"世子臨行前,已将邊城事務全權托付于我,我說到做到。"
烏蘭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覺得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走吧。"魏嫣然轉身,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草原的獵鷹,不該困在黃金籠中。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人能責怪你。"
烏蘭猛地擡頭,月光下,她的眼角有晶瑩閃爍。她最後看了一眼魏嫣然挺直的背影,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般掠出門外,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魏嫣然望着她離去的方向,長舒一口氣。
這場豪賭,終于是赢了。
紀德清見人終于離開,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仿佛壓在胸口的大石被挪開。他手臂扭來扭去,再借助牙齒撕扯終于掙脫了束縛。
他站起身來,胸膛劇烈起伏,額角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浸濕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