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老闆看到魏嫣然時愣住了,同時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哆哆嗦嗦道:“世子妃...小人之前是錯聽了那□□商的話才漲了糧價,求世子妃放過我。”
魏嫣然連理都不理,任那老闆怎麼說,怎麼求饒都不看一眼,随着侍衛來到了二樓。
一間風格雅緻的屋子裡,紀德清站在裡面,背對着她們,在窗前看風景。
聽到動靜,紀德清這才轉過身來,一邊笑着,一邊小步跑來迎接。“世子妃終于來了!”
他那殷勤的态度,仿佛幾個時辰前地事情從未發生。
魏嫣然和張雪有些不自然地向後退了一步。
無他,紀德清的扮相實在過分奇葩。
他的頭上用白色的紗布纏着,系了巨大的蝴蝶結,随着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魏嫣然看到紀德清領口處露出的一點紗布痕迹,她知道,紀德清受了不小的傷,身上恐怕纏滿了紗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樓客人太少的原因,她和張雪坐下後,酒樓的小二便把菜都上齊了。
她拿起筷子,聞了聞。
雖然比她的手藝差點,但也是香。
她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入嘴中。
從口感來說的話,差點。廚師的火候沒有掌握好,排骨的腥氣沒有除去幹淨,糖則放的太多,導緻裡面混合着濃重的甜味以及一絲的香氣,沒有了排骨的肉香。
不過這是魏嫣然心中所想,現實中她已經将那塊排骨吞了腹中。
她不喜歡浪費食物,也不想用自己的口味刁難别的廚師。
紀德清卻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雖然我沒嘗過世子妃的手藝,但也聽這的人說過,您那是天府地國廚藝最高超的人。”
魏嫣然不想浪費這一桌子好菜,拉着張雪便吃了起來。
“二皇子有什麼事便說吧,隻是給你道歉是不可能的。”
紀德清聽到這話直接笑地趴在桌子上,蝴蝶結馬上要沾在菜上時,被魏嫣然一陣掌風給扇飛了。
“世子妃當真有意思,在下是有要事前來相商。隻是世子大概不會搭理在下,所以便隻能請世子妃代為轉達。”
魏嫣然手上動作不停,“你說,我要是覺得有必要,我會說的。”
紀德清道:“其實在下來邊城也是有任務的,一是朝廷知道紀雲樂不靠譜,所以讓我來幫襯着。二是,其實幾個月前契丹使者前來請求聯姻,陛下已經答應了。隻是不巧,黃河水患後,各種變故突發,契丹又借由護送聯姻公主攻城,破壞了兩國和平。
朝廷本以為要和契丹起戰了,但契丹卻又送來書信,想要再次聯姻,還附帶了比這之前多一倍的牛羊和金銀。朝廷那幫官員吵了一個多月,終于還是同意繼續聯姻的占了多數,所以我來此,要接契丹公主回盛京。”
聽完這,魏嫣然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上下掃視紀德清,一時不知道紀德清可憐,還是那位公主更可憐。
“牛羊和金銀具體是多少。”
紀德清答道:“牛羊兩萬匹,金銀二百箱。”
魏嫣然突然就笑了,契丹是遊牧民族,他們不善耕種,牛羊就是他們的财産,兩萬匹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契丹不會冶煉金銀,金銀二百箱已經到了傷筋動骨的程度。
“契丹要什麼回禮。”
她知道自古以來,聯姻遮蓋一切的表面,真正能促成兩國交易的,是交換的利益是否符合雙方的價碼。
紀德清面不改色道:“通商,他們要我們開放邊城。”
魏嫣然道:“那群蠢貨真的同意了?”
紀德清對魏嫣然稱呼朝廷官員的說法并沒感到吃驚,相反心裡有種解恨。
魏嫣然有些驚訝,她看到邊城的趙知縣放任奸商聯合坑害百姓,紀德清知道也不願管,就已經對大梁的官有了個大緻的了解。
但是聽到紀德清的話,還是被他們的愚蠢震驚。
牛羊兩萬匹,金銀兩百箱,隻是要通商?
紀時澤用兩百人挫敗契丹兩千騎兵,大梁寥寥幾百人就能守住邊城的原因就是那綿延千裡的群山。
正是因此,所以邊城的門戶除了大梁将士誰都不放行。若是商人要入大梁,都要繞行幾百上千裡地。
讓大梁通商,準許契丹自由出入,若是契丹的士兵假扮通行的商人,半夜打開城門迎契丹鐵騎入邊城。
這和放狼如羊圈有何區别?
下一刻,魏嫣然又意識到了不對。
如果大梁拒絕契丹的聯姻,那等大梁緩過勁,為了報契丹反複無常,借聯姻公然襲掠之仇,兩國是一定要開戰了。
那派誰迎敵?
那自然是此時就在邊關,率領二十萬大軍的紀時澤。
但她聽張伯的話,很明顯朝廷希望紀時澤班師回朝,交出兵權。
所以,朝廷不是不想防契丹,而是更懼怕紀時澤。
這事在曆史書都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昏庸的皇帝總是認為,對待外族入侵,他可以割地賠款,可以俯首稱臣,到那時候他還可以做皇帝。
但是如果自家的人謀反,他就隻能下大獄,砍頭。
所以古往今來,沒有本事的皇帝,比起外敵,更懼怕自己家的将領。
魏嫣然的手有節奏地敲着桌子,須彌後,她道:“那就照朝廷的意思,請二殿下把公主接來了吧。”
聽到這個決定,紀德清不可思議地站起身。他張了張嘴,最終委婉道:“要不将此事告知世子,再做決斷。畢竟此時關系大梁,幹系軍國大事,還是等請世子和世子妃仔細商議。”
魏嫣然一擺手,“不用,他聽我的,即使說給他聽,結果也是一樣的。”
紀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