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燈就是要她聽清楚,看明白,自己斷了念想。能省下許多勸說的功夫。
江煜捂着臉悲憤交加,惦記着還要拍戲上鏡,往桌上的冰桶裡拿了些冰塊,忍氣吞聲地給自己消腫。
“那我問你,今天晚上這些人是誰讓你來見的?别跟我說是你的什麼朋友。就憑你……”雲燈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仿佛在給不值錢的貨物估價。
“今晚如果不是有個傻丫頭跟着來,被下藥迷暈拖去開房,此時此刻正在賣屁股的人就是你。”
她口中說出的話語直白到令人難堪。江煜臉色頓時又青又紅,可也被她直戳要害地點醒了,停頓片刻後,有些遲疑地說,“是……葉清姐幫我約的朋友。她說正好有朋友在考察投資,可以去眼熟一下,給自己多争取機會。”
葉清可是他的老闆,怎麼會害他?
就知道是她。雲燈看他還在那執迷不悟,也懶得多說,“這次的事我會記住的。你回去告訴她,自己的人想怎麼賣都不關我的事,别把手伸到我的人身上。”
她走到孟瑜身邊,伸出手剛想要扶,把孩子吓得一個哆嗦。
“……”
“現在知道怕了。”雲燈好笑道。“走吧,我今天累了,沒力氣再扇你。”
孟瑜尚有些驚魂未定,看她确實不打算再動手,才心驚膽戰地跟着出去。
回酒店的路上,她心想怎麼着也得挨兩句罵吧。可雲燈連罵都沒罵她。
她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雲燈卻說,“你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吸取教訓,不用我再唠叨什麼。”
“嗯!我一定會吸取教訓的。”
孟瑜小心地挪到她身邊,看她沒有反感,才又抱着她的胳膊,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小聲嗫嚅,“我不是因為喜歡他才跟他出去的,隻是以為能通過他為自己争取到一些東西,結果卻變成這樣。我真是沒有看人的眼光。”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尤其是認識還不久的人。”雲燈語重心長道,“劇組裡環境封閉,經常在一起拍戲,确實會讓人有感情很好的錯覺,以後更謹慎些就好了。想往上走并沒有錯,隻是别太心急。”
“我以後再也不敢幹這種事了。”她啜泣道,“我爸媽知道了肯定會氣死的。他們本來就不太同意我當演員,我好不容易才拍到戲……差點被自己給毀了。我怎麼這麼蠢啊。”
“誰沒幹過蠢事。”雲燈用手背給她擦了擦眼淚,“你以為我是生下來就會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呀?”
她忍不住眨眼,挂着淚珠的睫毛扇動了兩下,“可你,看起來,就是的。”
“……”
雲燈被逗笑,捏了捏她濕潤的臉頰,“我也幹過很多蠢事的。”
一直都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哪裡會知道陷阱是什麼樣子呢?總得要親眼見識了,才能牢牢地記住。接下來的路才會走得更謹慎,更穩妥。
雲燈摟着她輕輕地拍了拍,視線投到窗外。淩晨路邊的燈光影影綽綽,叫人恍惚。
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二十歲時都發生過什麼事了,但記憶裡也有個可愛的女孩。情緒上頭時,愛把她摟在懷裡哭。
到酒店時間已經很晚。車停在停車場,她們牽着手往裡走,雲燈看向大堂入口,忽然看見了葉平川的身影。
她眨了眨被風吹幹的眼睛,那身影便又消失,像是困出了幻覺。
“你沒有向葉平川求助嗎?”雲燈問,“他今天沒有别的行程,應該昨晚——最遲今天上午就回來了。”
“我有的,但是他沒理我。今天都沒見到他。”孟瑜吸着鼻子說,“會不會是因為你們最近吵架,所以他也跟着不待見我啊。”
“這麼快就怪到我身上了?”
“不不不,沒有沒有!”
她連忙解釋,“就是看你們這些天狀态不太對,大家都發現了。我包管站在你這邊的,川哥肯定也知道,所以他就不理我了。我想應該是這樣。”
雲燈點了點頭。
好像也隻能這麼解釋了。
正常來說,見死不救是她的專利,見義勇為才是葉平川的作風。
她都給葉平川氣得拒絕幹好人好事了。還真要黑化麼。
“你們是不是還在冷戰啊?是因為什麼事啊。”孟瑜又試探着問。“如果有我能做的……傳個話什麼的,我應該還可以幫上忙呢。”
“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雲燈說。
她剛剛隻顧着惱火江煜那個蠢貨和他的黑心勞保,還沒想到葉平川身上。
這會兒想到他,還要再多惱火一人份。
葉平川不知道也就算了,明明孟瑜發了消息求助,他居然視而不見。讓申雪舒一個小姑娘去闖夜場救人。
簡直不敢相信,她嫁過這種人。
“進去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她把孟瑜送回了房間,怎麼想都還是惱火。也可能是罵人還沒罵夠,索性直接上樓去葉平川房間按門鈴。
鈴聲響了好幾遍,葉平川才出來開門,睡袍沒有系帶,松松垮垮地裸着胸口,一臉不虞,“幹什麼?大半夜還要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