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金源等來了審判,一共十五年,如果還能出來已到古稀之年。金源原本那些明面上的資産基本都充了公,剩下些雞零狗碎的廠子和鋪子也被人瓜分得差不多了,王森則盤下了小酒館靠着以前積攢的人脈路子做些小生意。
金源徹底倒台後,王家寶也變了個人。他不用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也不用再在王森面前遮遮掩掩,兒子是他養大的,以前是今天也是以後也會是,但他和金源的愛恨糾葛并沒有因此而遺忘。
2003年,鶴城漫長的冬天還未過去,王森百般聊賴坐在暖氣充足的酒館角落裡,台上唱着毫無新意的歌,他躲着清閑自飲自酌。
午夜時分,桌對面坐下一個人,是阿洋。
“你還來做什麼?”說實話王森并不想見他,這個人太複雜太會僞裝,金源能被定罪,一半是他的手筆。
阿洋自從亮了明路,也不再似從前那般唯唯諾諾,他問酒保要了杯酒,是打算今晚長坐了。
“餘晖的消息,想知道嗎?”
王森氣笑了,阿洋是懂怎麼拿捏他的,對方很是笃定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帶着點小得意。王森無奈地攤開手請他繼續說下去,阿洋嘬了一口辛辣的洋酒又點上一支煙。
“證據确鑿流程走得很快,判了7年。”
王森陷入沉默,這樣的結果在他預料之中,他神情恍惚望向舞台,看走了眼仿佛那個叫小鶴的歌手還在彈吉他。
“都結束了,現在這樣也挺好。”阿洋仰頭朝上空呼出一縷薄霧,煙氣過肺喉結上下滾動,他問道,“王森,你倆是真的?”
王森回過神來,第一次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
是真的嗎?
餘晖沒有拒絕,他也沒有強迫,你情我願的事兒除了兩人沒天長地久,剩下的都是真的。三分靠領悟,七分靠實幹,餘晖沒說過以後,王森也沒提過未來,真不真假不假的都已身體力行,他喜歡餘晖是真的,餘晖從頭到尾都在騙他也是真的。
“他日記不都看過了嗎?”王森自嘲一句,而後背給他聽,“2002年7月22日,森哥對不起,我喜歡你。”
“嗬嗬……”阿洋幹笑幾聲,這樣赤裸坦率的告白讓他尴尬極了,“可是死的那個女人是你親媽,你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都已經這樣了,我和我爸現在挺好的,前塵往事罷了……”王森說着場面話,心裡卻滿是惆怅,“七年,很快就過去了,他還年輕一切都有機會。”
“不像我幹爹,都不一定還能出來了。”王森郁悶,一口幹了剩下的酒,又指着阿洋跟前的杯子說道,“今天你的酒算在我賬上,喝!”
兩人這麼一坐喝到了打烊,阿洋醉得糊裡糊塗,王森也沒好到哪去。
借着微醺酒勁,王森到家拍開了他爸的房門,熏天酒氣彌漫在房間,王家寶心疼地歎了口氣,拄着拐杖将兒子提溜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