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哥,你還記得媽媽嗎?”
小鶴的手指下劃到王森的大臂,血脈偾張的肌肉硬的讓他難以一手握住,溫熱的指尖觸摸到發着汗的傷疤,小鶴突然問起了王森早已去世的媽。
“媽媽?”王森狐疑地看着他,“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不太記得了……”
小鶴的眸子裡閃着水光,是難以抑制的沖動逼得他誇下海口,如今越是和王森糾纏,越覺得報應不爽,而他空口許諾了以後,不過都是蒙騙王森的謊言。
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從不指望愛能填平,王森讀不懂他眼底的悲傷從何而來,隻以為小鶴不齒這段不倫的關系。
王森俯身閉上眼低頭深吻,正大光明撬開小鶴的齒關,靈活地捕捉到對方的舌尖,又意猶未盡地放過在窒息邊緣的小鶴。
“森哥……”小鶴的雙頰浮現出潮紅,喊他的名字都像勾連着絲兒,低沉又性感。
“嗯?”
“森哥,我這兒也有疤,和你的一樣是燙傷。”
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小鶴舉起左臂湊到王森眼前,那輪绛紅色的落日在王森眼裡變得碩大而有沖擊力,他明白先前覺得古怪的原因從何而來——紅色的顔料覆蓋了一片凹凸的疤痕,因為不平整的皮膚,所以紅色染料會變得不均勻。
“森哥,我記得,好疼好疼啊。”
沉默半晌,王森攬過他的手臂,指着那片紅色問他,“是這兒疼嗎?”
“嗯。”
“怎麼來的?”
小鶴睜開眼,盯着天花闆上的蜘蛛網,波瀾不驚地回答,“我媽燙的。”
“啊,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定很心疼吧?”
小鶴沒有說話,心疼?真是個笑話。
正午的光無遮無擋地闖入房間,王森握着小鶴的手臂替他擋了一半的光,于是紋身分化出鮮明的明暗對比,一半是白晝裡發燙的赤紅,一半是陰影處黯淡的殷紅。王森略帶痛惜地撫摸着,飽滿的色彩早已掩蓋住大半的猙獰,隻留下坑坑窪窪的觸感訴說撕裂的過往。
“這個紋身和小鶴有關嗎?”王森攥着骨骼突出的腕子,試探地問道,“顧金鶴真是你的哥哥?”
小鶴搖搖頭眼神迷茫,顧金鶴絕對不是他的哥哥。
王森則在一旁對着他的手臂喃喃自語,“要我說還是金老闆能量大,我找了這麼久沒找到人,結果他花了沒幾天,就把你的小鶴給挖出來了!”
聞言,小鶴的瞳仁仿佛重新找到了聚焦點,轉頭反問他,“是金老闆找到的嗎?”
“是啊,他對我的事兒都挺上心的。”王森的嘴角洋溢出欣慰的笑,毫無心計地告訴他,“我以前替他賣過命。”
兩人在旅館裡膩了一下午,臨近太陽落山王森才匆匆起身趕去海潮,小鶴在他走後又睡了一覺,夢裡全是仙鶴身影。
晚上十多點,小鶴意外發現顧金鶴不知何時坐在台下。他依舊四仰八叉靠在酒館的軟墊座椅上,吞雲吐霧喝着名貴洋酒,擺着架子讓一個又瘦又幹癟的黃毛小子替他倒酒。顧金鶴的眼神犀利,不怕被人發現似的直勾勾盯着小鶴看,小鶴邊唱歌邊瞥了他幾眼,直覺他是個甩不掉的大麻煩。
從王森隻言片語的描述裡,明擺着“顧金鶴”是假冒的,小鶴隐約發覺此人和幕後的金老闆脫不了幹系,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确信王森是他要找的那隻“鶴”。
鶴城到底藏了多少腌臜秘密,隻手遮天的黑老大甯可扯出個不相幹人,也要讓王森蒙在鼓裡。小鶴思考了很久,連唱歌都有些心不在焉,而顧金鶴的出現更像是黑色篷布上的一小塊新補丁——錯針醜陋、顯眼滑稽、欲蓋彌彰……
他的作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