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旸拜訪了華陽公主府。
他這幾天睡的不安穩,所以想在公主府借住幾天。
華陽公主用地方剛進獻來的蜂蜜泡了安神的果茶給他,茶水順着銀匙子晃啊晃,晃出溫柔深沉的琥珀色。
華陽公主看着手中的琉璃茶杯,漫不經心地問,“你選好了?要是被外面看着的那幫人知道了,想要再改就很難了。”
阮旸苦笑,“我不過是想睡個好覺。”
——風聲雨聲,入耳聽來,皆是兵戈聲。
華陽公主沒再說什麼,撥了棟樓給他住。
阮旸帶的人少,除了自己,隻在隔壁間住了一個柏水清做護衛。
華陽公主的侍女幫阮旸收拾好屋子,遙遙将一處相鄰的院子指給他看後便退下了——阮旸最開始沒明白,後來才知道那裡住的是薛麟。
這裡的屋子寬敞明亮舒适,裡面器物一應俱全,全是用的最好最讓人舒服的材質——就算阮旸現在這副嬌氣的身子骨,也覺不出有什麼差錯。
柏水清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指着滿目琳琅跟阮旸抱怨,“你看看人家!”
阮旸冷哼一聲,“這輩子沒指望了,或者你換個主家吧。”
“那不行!”柏水清跳了起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是爹娘那一輩就定好的!”
阮旸懶得搭理他。
他好好睡了兩天,深居簡出,誰都不搭理,難得的清淨——隻是晚上能聽見小廚房裡有動靜。
最開始他沒當回事,直到公主府巡夜的小侍衛試探着問,要不要幫他抓老鼠。
“要是夜裡咬了火燭,走水了就不好了。”
小侍衛有些拘謹,“小的養了一隻幼犬,牙還沒有換完,但獵鼠已經是一把好手了。”
阮旸婉拒了。
小侍衛走的時候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打擾到了他。
天色黑沉沉的,四周寂靜,但左右是出了門,阮旸于是披着衣服向小廚房走。
瞿懷肅那個王八蛋早看見他了,頭也不擡地在小廚房裡熱火朝天地下面條。
“怎麼公主府的護衛一個都沒看見你?”
瞿懷肅想了想,無所謂似地說,“我這人從小到大沒什麼長處,就是捉迷藏還玩的不錯。”
他揭鍋蓋的時候燙着了手指,放下碗後捏着自己的耳垂傻呵呵地對阮旸笑,“你的。”
沒菜也沒油,開水泡素面。
阮旸挑眉,“田輔堯那裡不是待遇不錯嗎,怎麼這口面都克扣你?天天跑過來吃晚飯?”
瞿懷肅隻給自己的面條辯解了兩句,“不是天天都吃面。今天是我生辰。”
“今天?”
“也可能更早一點或更晚一些。”
瞿懷肅的嘴一如既往沒遮沒攔沒邊沒沿。
“但反正也沒有人記得我哪天生日,說是哪一天都可以。”
阮旸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就這麼跟他對坐在一張桌旁,吃完了一碗面。
瞿懷肅這人不知好歹,吃完了嘴都不閑着。
他看着阮旸,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是不是不管是誰,隻要跟你裝裝小可憐,你都會心軟啊?這個習慣不好,建議改一下。”
阮旸踹他,“吃完了趕快滾!”
這麼一折騰,阮旸睡的就有點晚。
直到他被薛麟拽起來的時候,人都還是懵的。
薛麟興高采烈地跪坐在他床沿上,混着蒙蒙的天色,跟眼前的事物亂七八糟地攪成一團,飄飄忽忽的。
“今天是花朝節,有很多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過來,我帶你去看!”
看什麼?有多漂亮?有需要特意去看嗎?
阮旸盯着薛麟春牡丹一樣俊俏的臉,好長時間沒發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哈——”
薛麟拉着要死不活的阮旸上了台閣。
這處台樓比别處的高上一些,位置偏僻,層樹掩映下,能看到樓下三兩成群的女孩子們。